他呆望着那株栽倒大柳树,树下那头牛,还有那两大片田。两片田里都种冬葵,才起苗不久,却被牛踩得七零八落,心里也糟乱作团。王
文钱咬牙必争穷紧日子,哪里见过这等阔绰,而且这阔绰竟如天降锭大银,砸进他怀里。
直到吆喝着那十二头牛回到村里,送至王豪家院门前,王豪跟他说:“两头牛你先牵回去,有些乏,今天先不签借契,明天你再来。”那时,他才敢信,竟是真。
然而,把牛牵回去后,他父亲问缘由忙说:“这些豪富人哪里会这善心,莫不是在欺你?等明天强要两头牛租钱,他家里庄客都上百,你哪里能分辩得清,赶紧送回去!”他听,顿时怕起来,可若立即送回去,王豪若真要讹诈,样也说不清。家人商议半晌,也不知如何才好,只能等到第二天再看。
到第二天,他牵着两头牛来到王豪家门前,却见队车马停在那院门前,马上人都身穿锦衣,瞧便贵盛无比。听旁人说,竟是宫中贵人,他哪里敢靠近,忙牵牛回去。次日再去时,看院仆人却说王豪得急症,未等他开口,便将他撵走。后来,王豪病情越来越重,竟不治而亡。
那些时日,王豪家乱作团,谁都不晓得他租牛这事。之后,王家只剩王小槐个幼童,更无人来过问。郑五七先有些惴惴,等两三个月,见真无人来问,这才渐渐放心。
他用朱砂将牛角涂红,又裁两条红绸,拴在牛角上,开始跟邻居们说这是他自家买。邻居们自然有些起疑,却又说不出什来。过半年,他心里越发安实,已渐渐忘这牛来由,只当作自家买。
直到去年十月,他正在田里驱牛犁地,王小槐忽然跑过来说:“想起件事,爹生病头天,买十二头牛回来,那时就在院门边。你牵走两头,爹说第二天再签租契,你再没来过。你这条油狗子,想讹家牛?”
他听,慌得险些栽倒。王小槐又说:“你若要买,把钱拿来。若要租,把欠租钱交来。你这穷骨头,自然没钱买,连租钱恐怕也拿不出。爹说要恩待穷民,今天就不逼你。等你这地里麦子收,老实把租钱给送去,若不然,告你到官府,把你那两根穷骨头打折!”
郑五七只松活年,又被那穷箍子陡然箍回去。王小槐走后,他瘫坐在田头,呆望着那两头牛,时间,甚而想和这两头牛起死掉。
愁闷几天,其中头牛竟被柳树压死。他想:这恐怕真是命,无论你如何挣,都要把你拉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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