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回到巷子里,先去敲甘家面馆后街对门。半晌,门开,是个老妇,穿着旧布衫裙,牵着个三四岁大孩童,孩童手里捏着颗红盐荔枝,嘴里含着颗,嘴唇被红汁染得鲜红。
那老妇先看眼范大牙,接着又望向牛慕,顿时撇起嘴:“
天降神迹,该从何查起?而且,这其中又没有什命案凶杀,又何必查办?
妻子在旁劝解:“你明天再去那里仔细看看,若真查不出什,便径直去回禀左军巡使。这样,你也尽心,他也好做处置。”
程门板听,顿时豁然。见妻子如此通达事理,欢欣之外,更生出分敬意。
今天早上,他仍早早起来,赶到那个空院。吴扁嘴还没有来,他便独自在院子里慢慢走看。走到院墙西南角时,发觉那里有片土比四周略松些,他蹲下身子,仔细看看。太阳光正照到这里,泥土中似乎有点闪亮,他用手指拨开泥土,是片捻银线缎子。他扯扯,却扯不动,用力拽,才拽起来些,底下仍坠着,似乎有大片。他越发好奇,用双手起攥紧,狠力又拽,终于又拽出截。样东西跟着也被带出来:只手。
范大牙和牛慕穿过甘家面馆后门,走到后面巷子。
这条巷子很窄,辆厢车勉强能过,朝东通到虹桥北街,朝西则是进城方向。熊七娘说宁妆花和她丈夫尸首搬上那厢车后,去西边。范大牙便向西走去,曲曲拐拐穿出小巷,迎面行垂柳、道河水和带城墙,是护龙河,往南是东水门,往北是新宋门。范大牙左右望望,心里暗自犯难,辆寻常厢车,不论往南,还是往北,只要进城,就再难查找。
牛慕在旁说:“和范先生约好,往北边,他往南边,各自分头沿路打问。原先打问乘轿子和辆运棺木太平车,倒还有人留意。单单辆厢车,根本没有个人记得,奔波两三天,毫无所获。鱼入汪洋,如何寻得见?”
“这后街邻居都问过?”
“前后几家都挨着问过,都不曾留意。”
“再去问道。”范大牙自知心思迟钝,难如那些聪明人般想出些巧主意,唯有用笨法子,以勤补拙。而且,他渐渐发觉,这世上之事,大半其实都无法取巧。比如吃饭、行路,总得口口吃、步步行,口便是口,步便是步,再巧也绕不过去,差别只在快慢,而且快并非全然好,慢也并非全为坏。草倒是长得轻快,可哪里及得上笨生慢长大树?他想这该是上天公道之处,否则赢全是巧快人,笨慢全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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