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光昏昏摇摇,个妇人坐在床边,是隔壁阿嫂。俞氏猛然想起那事,顿时哭嚷着要爬起来,可头脑昏痛,嗓子也发不出声,还未挣坐起来,头剧痛,又倒下去。
下午,丈夫白岗送孩子回来,她又悄声细细嘱咐道后,才送丈夫出门。她牵着儿子,站在院门边,望着丈夫慢慢走出巷子。白岗微佝着背,那弯瘦影映着夕阳,竟像是秋后根枯草。俞氏心里不禁涌起阵怜来。成亲几年来,这是头回。
她被父母耽搁,为些财礼,先嫁个痨病汉,接着又嫁给白岗。这个男人要样貌没样貌,要风流没风流,只知死心塌地地服侍,不似个丈夫,竟如奴仆般。这不是俞氏想
知道,小人父亲曾与您相识,他名叫崔升。小人直疑心父亲死与您有关,今天才知道是被当年那船主害。小人错怪黄大作头,实在是对不住您。”
崔秀说完便转身离开。黄岐愣半晌,才想起崔升是谁。他苦笑下,伸手取过那画匣,见拦腰系着根绿绸,上头用墨笔标个“黄”字。他解开绿绸绳,打开木盒,将里头画轴拿出来,放到画案上慢慢展开,才看小截,他顿时惊住,这画稿不是他。
他忙展开全卷,从头至尾浏览道,随后便怔在那里——这是云戴手笔。虽然他和云戴多年来已经没交往,但云戴所造那些园林胜景,黄岐看过许多,早已熟稔。这幅艮岳楼馆亭台图,虽仍是云戴野逸之风,却清旷淡远许多,令人看,便胸襟大开,尘虑顿消。
黄岐不由得暗暗赞叹声,但随即发觉,这图上没有任何处与自己相似,更勿论抄袭剽窃。是那厨妇说谎?他顿时阵后怕,冒出身冷汗,幸而将才及时住手,没将毒药投进酒坛里。
他怔怔坐回到木凳上,望着云戴那图出神:自己虽以富贵二字成名,但其实出身穷寒,这些年直强求强挣,生怕露出穷寒气让人耻笑,而自己心底里爱,其实是这等朴淡,只是从来不敢。
想到此,他有些愧,有些心酸,更有些委屈,良久,才长吁口气。无论如何,先将这图稿送还给云戴。至于输赢,由天去定吧。
他卷好画,放回盒中系好,抱起来向外走去,刚走到月洞门口,迎面却见云戴也恰好走出来,怀里也抱着个画盒。两人顿时齐停住脚,虽然天色已昏,还是能依稀望见对方目光。云戴眼中似有无限感慨,唯独没有敌意。
黄岐胸中热,似乎是故交多年分别,于此偶然重逢。
——清明午夜
白岗妻子俞氏睁开眼看,自己躺在自家卧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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