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针儿有些纳闷,他装作未见
念,胸中股傲气随即腾起。自己生全凭手艺存身立命,偷窃别人技艺,即便赢,哪里会有片时安心?
思来想去,恨意越聚越深,个念头被逼生出来——杀掉云戴。
这念头旦生出,便再消不去。起先,他还十分怕惧,不敢深想。直到三天前,他去前庭,正巧碰见云戴。两人仍没有说话,云戴却瞅着他微微笑,那笑里满是嘲讽得意。他眼瞥见,怒火顿时腾起,心中再不顾虑。
剩下便是如何杀。
他生醉心木艺,勤恳做活儿,与人争执都极少,哪里会杀人?更不愿为杀这等卑劣之徒,赔送自家性命。他想几天几夜,只想到个办法——下毒。
那艮岳宿院后厨常备有酒,且是宫中法库御酒。每天夜饭,厨妇送饭时,总要给他和云戴各烫瓶酒,只要偷偷潜入那后厨,将药下到酒里,这事便能做成。只是,他从未进过那后厨,如何才能不被发觉?
连三天,他夜夜苦思难寐,却始终没想出个妥善之策。今早起床,神思困乏,去拿压在枕底符袋,不留神,袋子掉落到床缝里。那是领到艮岳这桩御差后,他去鲁班祠求来吉符。他扒在床缝边摸半晌也没有摸到,心想,佩这符袋,不但没得吉利,反倒遭遇这被窃之厄,便不愿再理会。可刚爬起身,猛然想到个主意:要取出这符袋,得搬开这床才成。这是张檀木大床,极沉,至少得两个人才搬得动,可以唤陈宽去叫那庖厨夫妻来帮忙,趁他们搬时候,赶去后厨,将药倾在酒坛中。
下药法子有,药该去哪里买?他想到街头野郎中常卖鼠药,艮岳图稿已经完成,交给那内侍殿头官拿去装裱,裱好后,今晚拿回来再让他们验核道。加之这两天过节,那殿头官不再拘限他们,他便借故出城扫墓,叫陈宽回家牵马,先出东郊扫过墓。回来途中,路都在暗暗留意卖药。
行到虹桥带,都没寻见,却遇到张用拿把团扇,遮着半张脸逗耍他。他向厌烦张用疯疯癫癫、没张没致,便怒斥声,驱马便走。走过军巡铺,眼瞅见护龙河边走来个人,背着个药箱,手里挑着个布招子。他隐约记得以前曾见过,这人似乎叫彭针儿。
出门前,他已想好主意,忙勒住马,谎说自己钱袋不见,让陈宽和马仆都回原路去寻。那两人不敢多问,起往回寻去。他等彭针儿走近,下马问他可有鼠药,彭针儿连声说有。他摸出三文钱,买小包,怕不够,又买包,仍担心酒坛大,药量不够,索性买五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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