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四位,收到密信后,不约而同,将至亲之人当作祭牲。成,则自己得名利;不成,则借人之手,除去心病。哪怕心有愧疚,罪责却不在自己。
“这便是焦船上那几具尸首来由。边是典如磋想杀人灭口,另边是彩画四家想借刀争名、借人杀亲。两下里被设计,凑到处。场大火,焚灭人心……”
张用言罢,大厅中寂无声息。彩画行那些人全都已如枯枝僵尸。于仙笛、黄瓢子、胡小喜、范大牙则个个惊张着口眼。
只有程门板,愣坐在上首,左右扫视良
停,才慢慢开口:
“船上被烧死除阿善,其他四人分别是史大雅、孟青山弟弟孟清溪、夏芭蕉娘、黎百彩幼儿。男女老幼,正好凑成家五口模样。”
“什?”程门板惊呼。
张用扫视那彩画四人,心里阵黯郁:“在座四位,这两天家中各缺个人,史小雅父亲、孟青山弟弟、夏芭蕉娘、黎百彩幼儿。其实,何奋和这四位约好后,还做件事——分别送封信给他们。陈小哥——”
陈六直候在门边,听到唤忙快步走进来。
“何奋是否让你把信送给彩画行四家?他说什没有?”
“何相公说必须亲手交给这四位相公……”陈六分别指向黎百彩、史小雅、孟青山、夏芭蕉。
“何奋自己并不想动手谋害人,只想看人谋害人。猜测,这四封信内文应该大致相似,都是告密信。他写这告密信,是想验证人心。信里告诉四人,那船是个陷阱,去会丢掉性命。可惜,人心最经不得验。这四位收到告密信,必定都将信将疑。信若是假,去船上送银钱,自己便有望入选《百工谱》;若是真,只要自己不亲自去那船上,便无须多虑。只是,让谁去?
“何奋用意正在于此。贿赂衙吏,抢夺《百工谱》名额,这等事必须极其隐秘,唯有至亲之人才能告知。恰好史大雅亟望儿子能重振家声;夏芭蕉母亲半生辛苦,也是为儿子成才成名;孟清溪常年仰赖其兄,也盼着哥哥孟青山入选《百工谱》,自己能沾带些好处;唯有黎百彩,并无亲近可信之人。
“但四位各有桩心病,正被何奋戳动——史小雅自幼被父亲严苛训教,满腹委屈,却从不敢有丝毫违逆;夏芭蕉则被母亲事事包办,养出身娇气,成名之后自然急盼自主自立;孟青山被无赖弟弟拖累多年,早已难忍;黎百彩半百得子,却有残障,他视之为羞耻,新纳小妾又怀身孕,并不担心子嗣。另外,雇请孙阿善事,也是桩把柄隐患,必得除之方能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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