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何要搬走?”
“也问。他仍只笑笑,说其中有些缘故不方便讲,等过些时候再告诉。他在这里住近两年,家中稍重些活路,他概不让们夫妻做。你瞧这门,去年坏,是他修。那缸里水,他从来都挑得满满。房瓦也是他重新铺过。他搬走前天,还挑买许多石炭回来,筐筐码在后院,半年都够用,唉……”老者眼中泛出泪来,忙用袖子拭去,“们夫妻两个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个嫁到南城,腿脚有残疾,难得来瞧们回。另个又跟着丈夫去江南。们两个正合计,想认他做义子,他却搬走。他说过几天就来瞧们,这已经十来天,他也没来……”
胡小喜怕那老者又要哭,哪里忍心告
从心。尤其那些最要紧事,似乎都做不得主,且大多等也等不来如愿。他忽然觉着,自己哪里仅是这会儿被捆吊,其实从生下来,便始终被捆吊着。
他曾听人说过桩禅宗公案,个小沙弥向三祖僧璨求教解脱法门,三祖不答反问:“谁缚汝?”小沙弥答说:“无人缚。”三祖笑道:“何更求解脱乎?”小沙弥顿时大悟。
程门板当时听便迷惑不解,至今仍纳闷不已。三祖若问他“谁缚汝?”他恐怕能说出上百条,哪里会是“无人缚”?而且终此生,恐怕都会被牢牢缚住,永无解脱之日。念及此,他顿时无比虚乏,硬挺身板似乎要瘫成个空皮囊,心里涌起阵阵悲意。
莫要这般丧气!他忙警醒自己:旦丧这股气,你便再休想立起来!
他不愿再等,思寻片刻,抬起脚,步跨上那只残船,想凑近去仔细查看是否有其他物证。可刚踏上那船板,船身顿时斜,河水立即涌进来,船随之开始往下沉。他慌忙转身急跳回岸,可脚底湿滑,跤摔趴在岸边。他似乎听到无数嘲笑声,顾不得痛,慌忙爬起来。低头看,腿脚上全是泥汤,双手也被砾石擦破,火辣辣地疼。他忙望向岸上,幸而左近无人,只有近旁那株柳树上几只雀儿惊飞四散。他这才稍稍安心,没人瞧见自己露丑。
可这时,身后响起汩汩之声,回头瞧,河水不断涌入那只焦船,船身慢慢沉向水底……
胡小喜又去趟开封府户曹,查到泥炉匠江四住址,城西北万胜门外,赁间民房。
他骑着驴赶往万胜门外,寻到那里,那家房主是个老者,说江四上个月月底搬,至于搬去哪里,江四没说。
“是他没说,还是你没问?”
“问,他支吾着笑笑,就把话头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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