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啥案子?柳七安安分分、沉沉静静,多句话都不说,哪里是惹事人?”
“不是他惹事,是他朋友出些事。”
“那你就进来瞧瞧吧。”
胡小喜走进去,见个老汉立在正屋房檐下瞪眼瞅着他,瞧着脾性不大好。老汉身后个十二三岁身穿半旧绿布衫小女孩儿躲在门边,也望着他,眼里有些惊忧。胡小喜朝他们笑着点点头,随着那妇人走到西头那间矮房。
妇人推开门,胡小喜走进去,窗纸已经发旧,房子有些暗。里头只摆几件旧家具、张木床、只五斗旧橱、张方桌、两只方凳。但到处极整洁,床上旧布单铺得平平整整,床旧布被也叠得方方正正。
阅世走人间,观身卧云岭。
——苏轼
胡小喜路快步,出城西南新郑门,赶往西郊福庆坊。
这时,日头已经西斜,他正迎着夕照,耀得眼睛都睁不开,额头汗珠不住地滚。他却毫不嫌累,倒觉着这样才畅快。看着沿路进出城人,他想,这些人恐怕个个都比自己强,或有力、或有钱、或有势。自己身上没气力,肚里没学问,生得又瘦又平常,真如蚂蚁般。
不过,他倒从来不自伤自惭,生成猛虎便做猛虎,生成蚂蚁便做蚂蚁,这有什?爹常说,这叫命分。命要顺,分要尽。你不顺命,便辈子白恨白怨,倒损折上天给这命里带福分。你不尽力,便不知道自己分到底有多大。就像蚂蚁,那丁点,却搬得动比自己重几十倍麦粒、虫躯。
胡小喜暗想,看来至少早上离开时,柳七并没有什事。
“柳七
他想着,自己命里注定做不成猛虎,那就尽分做只蚂蚁,瞧瞧自己究竟扛得起多重、做得到多大。
路来到福庆坊,这带上风上水,林木繁茂,多是高官富商别墅园子。他想,柳七是个猫窝匠,得凑着富贵人家才有利市,当是特地选在这里赁房住。他走到路口间小茶肆打问,那店主立即说认得,柳七常在他家吃面,干干净净、文文气气个人,赁是斜对面那条小巷里麻鞋张家房子。
胡小喜寻着走过去,窄门窄户小院旧房。来开门是个五十来岁妇人,脸上含着笑,瞧着极朴善。胡小喜说明来意,那妇人说柳七早就出去寻生意。胡小喜听略放些心,至少这个没死,也没平白不见。他又问,能不能去柳七房里瞧瞧?
“他信得过们,房门倒是从来不锁。可是他人没在,随意进去,怕是……”
“他牵涉到桩案子,也只是大略瞧眼,你跟着进去看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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