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萝卜……”
“啥萝卜?谁啊?”乌扁担嚷道。
其他人也都先愣,但随即都明白过来,脸上全都又惊又惧。
乌扁担也回过神:“那鸟货?可他早已……”
麻罗大声喝断:“莫胡说!青天白日闲扯这些鬼迷神道。郑鼠儿刚刚说官府人已经开始查那凶手,咱们就先莫乱猜。这汴京城有百万人,哪天不出些人命?江四整天穿街走巷,又爱乱结交人,从不分人好人歹。本想劝劝他,又不好开口。谁知道他触惹到什霉头凶汉?”
路上,看到日头高照、行人往来时,又连连回头,见没人跟着,这才敢停下来。
自出娘胎,他从来没奔得这快过。半晌,才渐渐缓过气来,头皮却仍发麻,脚踩在地上都是软。原本装肚子曲子词,这时空荡荡只剩颗心,芥辣瓜儿般,悬吊在那里。
他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种事。行凶者是谁?难道真是他?
想起昨天事,柳七不由得又打个寒噤。
昨天是他们伙同乡每年清明聚会,大家约好在东水门外护龙桥上碰头。柳七赶到时,麻罗、解八八、唐浪儿、乌扁担、田牛、马哑子他们六个都到,乌扁担还把轿夫伙伴任十二也起拉来。只差郑鼠儿和江四。大家等半晌,卖肥皂团郑鼠儿才赶来。
麻罗在他们九人中年纪最长,略识些字,见识也最高,无形中成头儿。
柳七却第眼便有些不喜麻罗,那张脸上随时挂着笑,那笑里不知混多少东西,渴、贪、愤、恨、卑、懦、谄、忍、冷、躲闪、刺探……他却有本事将这些全都揉成团,搓元宵般,抹得温软光滑。初看上去,不但不让人厌,反倒容易亲近。
柳七有时想,麻罗自己在搓元宵,造化也把他当元宵搓。
郑鼠儿名叫郑十,虽然生得壮壮实实,却是他们当中最胆小怕事个,乌扁担便给他取这个绰号。郑鼠儿来时满头大汗、脸惊慌,见他们,忙抖着嘴唇说:“不好!江四死!”
大家都吃惊,忙问郑鼠儿。郑鼠儿见四周人多,不肯说,强要大伙儿拐到右边僻静河岸边,这才满眼惊恐压低声音道:“江四被人杀,尸首撂在城北封丘门外护龙河边。脖颈上被人割刀,嘴里还插根萝卜。官府等着人去认尸,混在人堆里偷瞧,哪里敢言语?”
众人听,都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开始探究江四死因。可争论半晌,都找不见缘由,更想不出凶手。大伙儿各自垂头,不再作声。
柳七直没有开口,这时才低声说:“难道是他?”
“谁?”大家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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