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斤活鳅是专买给他那娇娘子。他这娇娘子虽然馋、虽然懒,但有两样让管杆儿爱到心尖上。是当年管杆儿穷得除身上那件破衣裳,连把米都买不起,他那娇娘子却心认定他,不顾爹娘百般阻挠,半夜里卷些钱,偷偷跑出来,跟着管杆儿起私奔到京城,吃许多苦,却从没悔过。另样,则是她那媚劲儿,痒虫般,不住往心底里钻,只要想起这娇娘子,管杆儿连脚底都要痒起来。
回去后,他先将那二斤活鳅炙得香香,烹两样菜蔬,又烫瓶酒,两口子坐到处,你喂,喂你,美美吃过晚饭。
等烧水服侍娇娘子洗过脚,上床安歇后,他才又去厨房,将那些死鳅用油盐炸好。
今早他悄悄起来,娇娘子每天要睡到晌午,早饭不必管,他便用茶水泡干饼,将就吃些。而后将那些炸鳅分作十六份,用油纸包好,装进袋里,这才出门。他先赶到南薰门,爬上城楼,找见相熟那个门吏。由于百年升平,京城城门哪怕夜里难得关闭,这些门值也都十分闲懒。
“老胡,这包鲜炸鳅鱼你下酒吃。”他取出包炸鳅。
,变得恹恹枯瘦。邱菡之前郁积愤忌,这时全都化作怜惜。她扶起柳碧拂,强逼着她将药喝下去。
到饭时,老妇人又端来滋补羹汤,邱菡又逼着柳碧拂喝些。调养几天,柳碧拂脸上才渐渐有血色,神气也渐渐复原。
邱菡这才放心。这几天日夜照料柳碧拂,将焦忧女儿心倒移开些。这时,独坐灯前,想起对女儿,又不由得开始流泪。
“姐姐,又在想玲儿和珑儿?”柳碧拂不知什时候起身,慢慢走到桌边坐下,“这几天,让姐姐受累。”
“你还没好透,起来做什?”邱菡忙擦掉泪水。
“
“好多。就是好透,又能怎样呢?”
“你好好养身体,莫乱想。看他们并不是要们性命。若老天见怜,救们出这里,你还年轻,还能生养。”
柳碧拂涩然笑,轻叹声,低下头不再答言。
邱菡也不由得长叹声,想起女儿,眼泪又涌出来。她刚擦掉泪水,就听见外面门响,这会儿并不是饭时,她正在纳闷,门开,声脆嫩叫声猛然响起:“娘!”
昨天傍晚,管杆儿去市口买二斤上好活鳅,又转几圈,终于找见个卖鱼鳅,天晚,还剩小半篓子死鳅没卖完。鲜鳅斤得百二十文钱,管杆儿看那小半篓至少得四斤,有些发臭,便浑说赖说,掏五十文钱,将那小半篓死鳅全都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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