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两年前中秋,汴京各大酒坊新酒酿成,照例要办开沽会,各个酒坊向官中进呈色上等酒。每家都雇请社队鼓乐,沿街争胜。队首都是三丈多高长竹挑起白旗布牌,上写“某库选到有名高手酒匠,酝造色上等辣无比高酒,呈中第”。几个锦衣壮汉挑数担呈祥新酒,乐队跟在后面击鼓奏乐,各色社队竞相逗趣,糖糕、面食、车架、渔父、出猎、台阁……而最打眼则是官私妓女——每家都要争请名妓压阵,银鞍闹妆马匹上,名妓们头戴花冠,身着花衫,或执花鼓,或捧琴瑟,引得满街人争看。
邱迁当时先也只是瞧热闹,然而,第三队过来时,他眼看到顾盼儿。
顾盼儿并没有像别人那样戴镶金坠玉花冠,只用根红丝绳扎个斜山式乌油发髻,上面插六朵粉艳鲜绽芙蓉花,身穿绯红软绫衫、浅粉色罗裙,肩臂上披绕着条红叶纹样轻纱。她也没有骑跨在那匹胭脂马上,而是侧着身子斜斜坐着,软软笑着。
邱迁不知道当时心里为何跳出“软软”两个字,但觉着那笑容身姿,真如诗中所言“侍儿扶起娇无力”,娇慵中散着些醉意。当顾盼儿走近他这边时,他忙抬头细细盯看,白腻微丰面颊衬着芙蓉和衫色,晕出些绯色。那双细而长眼,微微乜斜,如雾中青草间露水,目光莹莹颤动。嘴角笑,艳冶中还有些憨态。经过时,她身上散出淡淡豆蔻香气,而那双轻挽红绦缰绳手,白玉脂样。邱迁恨不得立时奔过去将那两团白玉脂捧在自己手里,可随即又觉着自己手太脏,不由自主在衣襟上擦擦。顾盼儿却随即走过去,他忙追魂样昏昏然跟过去,接连踩到几个人脚,险些被绊倒。
自那以后,他时常偷偷想起顾盼儿,也打问到她是汴京“念奴十二娇”“酒奴”。不过,偷偷来这里几回,他都
藏不见,这两桩事便得由你来担。尤其鱼行,也关涉到宫中,你得火速办妥。”
“是。”
“今天何时能把宫里鱼交足?”
“这个……”
“至少得申时之前。”杂买丞娄辉在旁忽然道。
“那就申时。听到吗?冯赛!”闻推官忽然提高音量。
“是。”
“至于猪行和鱼行事情,关及汴京百万官民饮食,都是天大事,耽搁不得,也只能给你三天时间。”
“是。”
邱迁跟着楚三官,来到景灵宫东门姜行后巷,才到巷口,邱迁心又怦怦跳起来,他知道芳酩院就在巷子里左边第三个院子。他曾独个儿偷偷来过好几回,装作行路,走过芳酩院,向里觑过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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