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伦只得瘸拐离开邓府,心比那盆祥瑞树跌得更碎。他茫茫然路乱走,出城沿着汴河来到这片僻静水湾,才觉得累到再没有丝气力,便屁股坐倒在青草中,呆呆望着河水,只觉得满腔沮丧、灰心和委屈,比河水更深长。
少年时,有伤心事,他不敢在人前流露,就找个没人地方偷偷哭场。长大后,心渐渐麻木,再难得哭。可今天,他却仿佛回到孤零零少年,看着夜色越来越沉,觉着自己已被这世间遗弃。
他忽然想起幼年时,有天父亲不在,他和母亲、妹妹在灯烛下猜谜说笑,三个人都乐得不得……埋二十多年酸辛委屈忽然涌上来,他再忍不住,低声哭起来,哭再也止不住,不管不顾地号啕起来,伤伤心心哭大场。
哭完后,整个身心都被哭空般。他慢慢爬起身,在河岸上找些石块,块块揣进怀里,扎紧腰带,走到河岸高处,呆立片刻,而后头跳进漆黑河水中……
这才进去通报,过阵,出来说:“随进去吧。”他不清楚豪门规矩,不敢让那车夫帮着搬祥瑞树,只得自己费力抱起,跟着那门吏进去。走过宽阔前庭,穿过道过厅,又是宽阔中庭,这才来到正厅。走到门边时,他已经手臂酸软,腰背疼痛,却不知该将怀里祥瑞树放到哪里,只有继续吃力抱着走进去,隔着祥瑞树枝叶,见厅中乌木大椅子上坐着个身穿孝服中年人,正是邓雍进。
他慌忙将祥瑞树放到地上,深深躬身施礼,累得气喘,连拜问话都说不出。
邓雍进却冷着脸沉声道:“见你,只想告诉你句话,并不知什青鳞巷,连听也没听见过。知道吗?”
他忙再次躬身,喘着气道:“卑职知道!”
“好。你走吧。”
“大人!卑职备份薄礼,就是这棵灵芝龙梅树……”
“家花花草草多是,用不到,你拿回去吧。点汤!”邓雍进说着站起来,转身走进内间去。
个仆人走过来道:“请!”
侯伦只得又抱起那盆祥瑞树,费力往外走,腿脚已经酸软,跨门槛时,脚绊,顿时扑倒在地,花盆摔成几半,泥土洒地,梅枝断两根,根干上灵芝也掉落十几棵。
侯伦顾不得痛,慌忙爬起来要去收拾,那仆人抱怨道:“哎呀!你这是做什!好,好!你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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