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良久,丁旦却始终不碰那茶盏。他又不敢催,见父亲也神色紧张,便端起自己茶盏,假意抿口。丁旦终于将手伸到茶盏边,却并不端起,只是用手指敲着盏沿,似笑非笑地说:“怎还拿这粗茶来招待人?这旧瓷茶碗该丢。”
这不成——葛鲜心里暗想。他望父亲眼,父亲比他更失方寸,脸发僵,眼神发虚,万被丁旦识破就更糟。急切之下,他胆量顿长,笑着问父亲:“爹,前日郑大人不是送们些好茶?”
父亲勉强应声。
他站起身说:“去找来给丁兄重新点盏。”
他走进厨房,找到家里把尖刀,藏在袖子里,稍鼓鼓气,才装出笑容,走出去,丁旦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他走到桌边问道:“爹,你把那好茶放哪里?”
旦面前桌上,“这是这十几年积攒点钱,原是要给鲜儿置办婚礼用,丁兄弟既然有难处,就拿去救急吧。”
丁旦瞟眼银铤,哼声:“十几年就攒这点?”
“丁兄弟是知道,只替人看点杂病,能挣几个钱?”
“你儿子可不样喽,已经是皇城里金凤凰喽!”
“他也才刚刚起个头,文钱进项都还没有。丁兄弟先坐,去倒茶。”
嘴里说着,右手迅速抽出那把刀,猛地向丁旦刺过去,丁旦惊得身子忙往后仰,连人带凳起翻倒在地上,没刺中。葛鲜已经横下心,两步赶过去,举起刀又要刺,却听见父亲叫道:“不要!”
他顿下,猛然想起,若是杀丁旦,自己就成凶犯,那就前程尽毁。他扭头看父亲眼,父亲已经站起身,满脸惊怕
“如今你们已经不是布衣人家,是皇家贵戚,怎还要亲自倒茶?”丁旦斜着眼,抖着腿,眼睛不停转动,到处觑探。
葛鲜不好答言,只能勉强赔着笑,心里暗暗叫苦。如今自己身份已经不同,丁旦正是因此才登门,看他言语神情,绝不会餍足于这点小钱。赌瘾深似海,他和何涣换身之后,胃口更被养大。自己短处被他揪住,他恐怕是想咬住不放,要长久讹诈……
葛鲜越想越怕,杀心也随之升起来。但他自幼读书,连虫子都没杀死过几只,何况是人?
心里正在翻腾,父亲端着茶盘出来,葛鲜忙起身接过,见父亲偷偷朝自己使个眼色,他立即会意——茶里下毒。
他手顿时抖起来,他忙尽力调顺呼吸,装作没事,抱起茶瓶先给丁旦斟盏,为防丁旦起疑,随即给父亲和自己也各斟盏。而后才回身坐下,尽力扯出些笑,望着丁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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