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韭仍蹲在地上,搓洗着衣裳,因怕羞,也怕主人家和邻人看到,头也没敢抬,只笑着说:“今天不要。”
“哦……”饽哥这才发现小韭戴上他买给她假髻,眉心也贴花钿,越发好看。他抬眼望向店里,主人家并不在门首,赶忙把右手木架倚在腿边,腾出手,从怀里掏出那包榛子,扔到小韭脚边,小声说:“给你。”
小韭睃眼店门,忙伸手抓起纸包,迅即塞进怀里,斜仰起脸儿,朝饽哥笑下,眼里闪着欢喜感激,清亮亮,灵闪闪,比露珠还动人心。
店里忽传来咳嗽声,两人忙各自躲开目光,饽哥装作无事,转身走开。边走边回想小韭那笑,心里甜过霜蜂儿糖。有几个路人看他独自傻笑,也都望着他笑。
穿出香染街,就回到汴河大街。
刁似年,随你什新鲜吃食,吃几回就厌。”
“可不是,去年只卖样油饼,倒也还好。今年吃紧,又添三样,生意还是不如去年。”
饽哥重新扛起饼笼,两人道声别,各自前行。
走不多远,饽哥就望见“梁家鞍马雇赁”招牌,隔着街上路人,他眼瞅见,牌下墙根个穿着浅绿布衫姑娘,正蹲在木盆边洗东西,是小韭。
望见小韭,饽哥不由自主就笑得花儿样。
街上正热闹,出城进城人像水里蝌蚪样,黑麻麻,涌来涌去。街角上,群人围在查老儿杂燠店口,里面传出个爽朗朗声音:“那天公将军张角大喝声,头顶肉瘤伸出尺多长……”饽哥朝里望眼,是说书人彭嘴儿,身形胖壮,双圆鼓鼓大眼,脸浓乱胡须,头顶扎个髻,灰袍子外披领深褐披风,扮
小韭是梁家雇女使,去年才来,因爱吃郑家油饼,常向饽哥买,来二去,两人渐渐能言笑几句,再后来,越发亲熟。饽哥从未和女孩儿这样过,不觉动心,空天不见,都会觉着虚落落难受。
只是梁家主人看管得严,不许小韭和外人多说话。饽哥和小韭除借买饼悄悄说两句,大多时候,只能远远望望,笑笑。后来,饽哥有个主意,常用私攒钱,买些香糖果子,偷偷送给小韭。
饽哥咧嘴笑着,踏着欢步,向小韭走过去,还没走近,小韭就已经发觉他,扭头朝他抿嘴笑,小小尖尖脸儿,瘦瘦巧巧身子,配着绿衫,像春天河边柳条上只翠鸟。
饽哥顿时醉掉,越发笑得没边沿儿,虽扛着饼笼,却鸟雀样,几乎是轻跳着到小韭近旁。
“今天要饼子不?”他跟小韭每天先说都是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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