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体制中,翰林院被看做内阁设在外廷机构,而内阁则被视为翰林院驻在宫中办事处。
方应物不禁想到,父亲年初荣登皇榜,考选庶吉士入翰林院学习,从这道门进进出出时,想必也是极其意气风发罢。
在别衙门,往来办事人多,外人是可以进入大门并直达前堂。但翰林院却有几分不同,不许闲杂人等进大门,于是方应物被门子拦住。
翰林院处处与众不同,就是门子也比别家牛气。却说这门子傲然地打量方应物几眼,很快做出判断,“要,你拿出书信,可以替你送进去;要,你就在外面等待,等你要找人出来。”
方应物与谢迁素不相识,哪有什书信,现写也来不及。不过他灵机动,想起商相公儿子商良臣也在翰林院里,便从怀中取出信件,“这是商编修家书,烦请送与他。”
好就容易得罪人。邹尚书这次回绝就太过于冷酷无情,没有丝温暖,让当事人不舒服。
方应物从黄掌柜嘴里得知这邹尚书官声还是挺不错,但与实际生活却是两回事。
官品不等于人品,邹尚书肯定是要躲事,彻底指望不上。方应物心里不由得暗骂句,不愧是“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里个!
其实方应物吐槽出这句谚语里,邹尚书躺着也中箭。历史上泥塑六尚书这种说法几年后才出来,当时礼部尚书是周洪谟(mó,计谋,策略),而在那时邹尚书早已致仕回家。
既然见不到邹尚书,方应物又去找第二个目标,也就是谢迁谢状元。此人虽然官位不大,但身份清贵,声望也高,还是值得去拜访。何况自己父亲在翰林院为庶吉士,与谢迁又是同省,说不定会有什交情。
商良臣虽然也是翰林,但为人太低调,名望差些,而且又是前首辅儿子,身份略敏感。所以方应物很体谅并不指望他来帮助自己,还是将希望放在名声更响亮谢迁身上。
不过可以先通过商良臣与里面搭上线,然后再考虑其他罢,方应物如此想道。
黄掌柜知道邹尚书这等高官住宅,却不知道谢迁住在哪里,因而方应物便直接去翰林院拜访。
翰林院位于皇城东南,占地面积不算小。
立在翰林院大门外,即便以方应物心气,看看自己身上所谓“青衿”,也感到有几分渺小。
这是道很简朴大门,不过门内是士林华选,门外是凡夫俗流,两种截然不同世界。
如果将秀才比作上辈子高中毕业,那翰林院里就相当于博士,而且是随时可以转化为宰辅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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