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女士抚摩着她那雪白小脸,又用手指捋捋她那被压乱发丝,问她些平时爱买什牌子衣服、学习紧张不紧张、放假都去哪里玩、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男孩子之类话。雪儿回答多是两个字。眼看她又要睡着。
就在这时,孙女士突然自言自语:“什声音?”
惊之下,雪儿又张开发黏眼皮,她使劲去听,可是除自己呼吸声和孙女士因紧张而发出衣服窸窣声,什也没有听到。
“雪儿,你渴吗?带你喝点儿水去。”孙女士问,然后把手掌插到她背下,将她从床上扶起来,搀着她走出房间,来到客厅。
客厅没有开灯。雪儿坐在沙发上,纤弱身子靠着扶手,隐约看到那张椅背很高轮椅还停放在阳台角落里。
额头突然覆上只温暖手,雪儿慢慢地睁开双眼,渐渐看清从黑暗中浮现出孙女士笑脸。
“做噩梦?”孙女士问,声音又轻又温柔。她把手从雪儿额头上拿起,嘴角微微翘,仿佛在说:孩子你没有发烧,没什大问题。
躺在床上雪儿“嗯”声,停顿片刻,怯怯地说:“……梦见阿累哥。”
孙女士愣,不由得侧过头,往四周看看,然后坐在床边,长长地叹口气。
小小房间,时陷入沉寂。
孙女士没有去倒水,而是走到阳台落地窗前,恰好和那张轮椅并排站成条线。她凝视着窗外,动不动,仿佛是张贴在黑色背景板上个灰色剪影。
雪儿心中浮起种异样感觉,这感觉就像是在鸽群中突然看到缕猫毛,但是她那有些混沌大脑怎也琢磨不出猫毛来源。她用力站起,透过落地窗,看到两辆警车驶入青塔小区,车顶那蓝色和红色交替警灯,闪烁得格外狂烈,仿佛黑夜吃下大把摇头丸。
根据市110报警电话记录,
“孙阿姨……阿累哥最后是怎样?”雪儿忽然问。
“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地休息。”孙女士安慰她说,“刚才怎突然就睡着?”
雪儿眼皮又耷拉下来,脑袋在枕头上很疲倦地晃晃:“不知道,就是特别困,想睡觉……几点?哥哥姐姐他们是不是都走?”
“他们都去望月园玩。你不跟他们去也好,大半夜不知道在外面疯个什劲儿。”孙女士看看手表,“现在是12点整,你睡个多小时,还困吗?困就再接着睡会儿。”
“想睡,可是又不想睡。”雪儿说完这自相矛盾话,眼神有点儿发直,呆呆地望着漆黑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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