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炜沉默。两人相交已久,对彼此性情心知肚明,冯琦州尽管只说寥寥数语,却已经传达出清晰意思。曾炜是不可能阻止他。
“好吧,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曾炜拍拍冯琦州肩膀。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你爸,黑道里也再也没有任何关于他活动消息。”曾炜说,“利用工作之余多方打探,也没有任何结果。他真正地人间蒸发。”
“但是二十年后,你还是重新遇到他?那是今年还是去年事儿?”冯斯问。他脸和嘴唇已经全无血色,身上反而渐渐不觉得冷。他知道,这样感觉比寒冷更加糟糕,说明自己身体状况已经逐渐过渡到冻死过程第三个阶段:抑制期。如果再不抓紧离开低温环境并治疗,那就真是离死不远。但他也相信,那只眼神充满智慧巨鼠把他放在这样冰天雪地里,目绝不是让他活活冻死。他必须忍耐,忍耐,不停地忍耐,等到事情出现变化那刻。
周围能见度已经降到最低,天空中落下雪仿佛全都变成黑色。世界像是被压缩到极致,又像是扩张到无限。在这片无边无际冰雪领域里,冯斯和曾炜就像是两只微不足道蝼蚁,随时准备葬身于雪海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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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这种奇特友谊直维持好几年。然后,在某个曾炜上街执勤冬夜,冯琦州突然不依常规地找到他。当时曾炜正和同事们利用巡逻间隙吃盒饭,冯琦州像鬼魅样地出现在警车旁,曾炜连忙告诉同事们这是他线人,然后把他拉到旁。
“知道你胆子大,但也不必非要跑到警车旁边来显摆吧?”曾炜说。
“是来向你告别。”冯琦州说。
“告别?”曾炜怔。
“是,去年底,那次是出差去到你老家所在省省城,竟然无意间在个娱乐会所剪彩仪式
“要走。而且在未来很长段时间里,未必有机会再见你。”冯琦州说。
曾炜思考几秒钟:“是不是遇到什麻烦?还是以前和你说过话……”
“别开玩笑,哥们!”冯琦州拍拍曾炜肩膀,“宁可被人乱刀砍死,也不会任由你心目中神圣不可侵犯法律来处置。也不是遇到麻烦需要跑路,只是有件十分重要事情要去做。”
曾炜有些失望,但还是问道:“什事?需要帮忙吗?”
“你帮不上忙,这事儿太难,搞不好连命都得赔进去,”冯琦州语气就像在描述场郊外踏青,“不过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这个朋友,总得跟你道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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