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前不久,市局因为警力不足,把我调了回来。扫鼠岭的案子发生后,一开始不知道案件的背景,许局还指名道姓让我当专案组组长,等到听说有‘爱心慈善基金会’的事儿,他就跟我商量,想换上你,可是又得知主要的犯罪嫌疑人可能跟香茗有关,怕你感情用事,老头儿可就犯了难。这么大的案子,专案组组长必须是咱俩这级别的,他就还是让我先办着,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只查周立平,别动基金会。我说行,反正我两年都忍了,不在乎多忍几天……那天在会议室,你说我是怕人家说我公报私仇,所以不敢查基金会,你说我胆小、懦弱、畏首畏尾、瞻前顾后,连女儿的死都不敢面对、不敢调查、不敢替她报仇,你问我到底还算不算一个父亲。你知道我听了,心里有多难受吗?但我没吭声、没辩解,因为我知道,其实你说得对,你说得都对——”
杜建平忍不住把脸偏转了方向,大声抽泣了起来,岩石一样的脸庞被泪水洗去了棱角,鬓角的白发和脖子上粗糙的褶皱,看上去都是那样的苍老而无助。
刘思缈从车窗前面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杜处,对不起……”
“不不不!”杜建平一边接过纸巾在脸上胡噜着,一边使劲摇摆另一只手,“思缈,直到今天下午,我才知道,我真的是误会了你、冤枉了你……A省省厅的汪副厅长来了,部领导召集许局和他一起去开了个会,回来就向我传达了上级指示,通过两年来刑侦和经侦双管齐下的细致工作,相关证据已经搜集到位,可以对邢启贤等犯罪分子提起诉讼。据可靠消息,明天早上爱心慈善基金会的骨干将在市殡仪馆给邢启圣搞一次遗体告别仪式,本市和A省两地警方届时将展开代号为‘穿刺’的联合行动,把那些犯罪分子一网打尽,一个都不会让他们跑掉!我听说了这个消息,激动得握着许局的手一个劲儿地说感谢领导感谢组织,旁边的汪副厅长说‘你还应该感谢一个人,她两年来给省厅和部领导多次打报告,要求彻查爱心慈善基金会的违法犯罪事实,后来部领导找她谈话,给她交了个底儿,她立刻请求从刑事技术的角度对证据搜工作予以支持,得到了批准’,我问是谁,许局才告诉我,这个人就是你。他跟我说‘你不知道,杜莺的事儿一出来,思缈专门找我拍了桌子,她说绝不允许有任何一个同袍的家属遭遇犯罪分子的伤害而善罢甘休——绝不允许’。”
刘思缈慢慢地将目光转移到车窗外面,夜色已浓,道路右侧的西郊珠宝城点亮了灯火,光与影在寒风中飘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