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非终于合上书本,拧拧脖子,“若是九十年代入行,被坑死都活该。”
他靠着椅背,扫视圈屋内,这点东西目然。先是窗台下对清中期红木圆凳,然后挨着衣柜把红木禅椅。
禅椅样式很怪,扶手缩进去,特别短,凳面偏偏又很长,远超般椅子。这样坐上去,人靠不到后背,也搭不着扶手,非常难受。
那户人家就特嫌弃,几次都想锯,最后十块钱卖给许非。
许非也不懂,请教朱先生才知道,这东西叫禅椅。
薄地阳文,是吴之璠所创种浅浮雕技法。
许非听似懂非懂,反正弄明白件事,笔筒是真,且较有价值。因为王之羽非常冷门,若是吴之璠作品,起码得百八十万。
“你小子运气不错,都是好东西,拿回去好好珍藏。”
朱家溍把笔筒还给许非,俩人又闲聊会,他便拿着几本相关书籍告辞离开。
他敢把笔筒给朱先生,但不敢给马卫都,找马卫都多多少少为拉关系,找朱家溍是实实在在学本事。
名,叫:“蓝料内画春宫图鼻烟壶。”
啧!稳准狠,听着就是舒服!
许非谢过先生,笑道:“就是收着玩,低不低无所谓。知道它们将来肯定值钱,但现在又不值钱,何况也不缺钱。”
“嗯,你这个心态倒不错。”
朱家溍点点头,表示赞赏,其实也是托探春福,帮大佬顾问都晓得有个叫许非年轻人。
怎坐呢?
你得整个人都上去,盘着腿坐,才能靠上后面,也能
……
当天夜里,小四合院。
从屋顶垂下根长长线,吊着个不大灯泡,灯光很暗。许非就坐在昏灯下面,翻看着借来书本。
自晚饭之后,他已经看两三个小时,这会才搞懂到底啥叫套料,啥叫黄玉,吴之璠究竟是谁,薄地阳文又是怎回事……
“哎,学问越深说明水越深,还好进早。”
老先生摘下眼镜,又拿起案头笔筒,正是前几天收那个。
“翻很多文献,这个‘之羽’,确实是王之羽。此人史料极少,连出生年代都不详,但书上有这句话,‘少为徐氏馆甥。徐居槎里,与吴鲁珍仅隔墙。’
《竹人录》亦载:‘王之羽从鲁珍游,尽得其运腕之法,故名冠时。’
吴鲁珍就是吴之璠,清初竹刻大家,从康熙朝到乾隆朝都有作品传世。王之羽既然认识吴之璠,就说明是同代人。
他作品稀少,你这个应该是真,比较有价值,而且采用薄地阳文之法,精湛圆熟,不见刀痕,堪称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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