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二郎甩袖子,走出去,恰与林晏、裴斐擦肩而过。
不及管陆二郎,柳丰先上前给林晏行礼。
看柳丰样子,又听他称呼“少尹”,桓七等人便知是京兆少尹,连忙也上前行礼。
林晏点头,淡淡地道:“诸位郎君免礼。”
然后又介绍裴斐,双方见礼毕,重新叙坐。
洛阳陆氏,在本朝出过多少公卿宰辅,是顶尖士族,陆二郎倒是想出自这个家族,但祖宗到底不好乱认,只得道:“某相州人氏。”
沈韶光点头:“哦,难怪……”
众人都纳罕地看她,难怪什?
“昔时,魏国公陆诚之曾改革盐政,疏通运河,促进南北商贸,有汉时桑弘羊之能,又曾言,‘商者,国之血液也。’想来洛下陆氏子弟族学中都是这般教导。”
沈韶光看陆二郎,笑道,“儿还只道陆氏出个标新立异呢。听郎君说籍贯,方知道是弄错。还请郎君勿怪。”说着又施礼。
色。
这神色——是说起与前世今生?但看那几个人样子,约莫是提起家族姓氏?这柳丰又是个厚道人,大约没说曾是没入掖庭宫女……
沈韶光察言观色和逻辑推导能力满分,竟猜个八九不离十。
看沈韶光言谈有致、礼仪周全,又听说她出自洛下沉氏,那几个士子越发可惜起来。
陆二郎自认性格端方,当下对沈韶光道:“某有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难得见到绯袍高官,桓七等自然要尽量表现番,这时候只恨没带行卷,不然当面递交,不比投到各府守门阍人那里让其转呈要好得多?谁知道那些阍人到底把这行卷递没递上去,还
陆二郎气得说不出话来。
桓七等时也没言语,这小娘子好利口齿,而且竟然于本朝名臣国政知之甚详。
柳丰瞪大眼睛,沈小娘子向端庄柔美……
沈韶光看看柳丰,——崩人设啦?
却听得门外声笑,然后毡帘子便被撩起,进来两位郎君,林少尹和他朋友。
柳丰皱眉:“陆二郎——”
沈韶光已笑道:“郎君请讲。”
“适才听说小娘子出身洛下沉氏。既是士族女郎,即便家道中落,何至于沦落至此地步?”托于同族之家,找人嫁就是,怎能出头露面卖酒?陆二郎到底尊重那个“沈”字,没说出“自甘堕落”来。
此时士农工商排位如此,沈韶光也没想跟整个大环境主流观念对抗,但被人这样明晃晃问到头上,还是不爽。
沈韶光眯眼笑笑,“观郎君风姿过人,又听刚才柳录事称呼‘陆二郎’,莫非是东都陆氏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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