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壁叩击声又起,冉盛跳起来,在板壁上擂拳,“砰”声,木屑灰尘簌簌而下,叩击声顿时没有。
刘尚值又羞又恼,觉得自己被个侍婢管着,实在是大失颜面,怒道:“这贱婢真是不知深浅,几次三番扰与子重长谈,待去训诫她通,再来与子重抵足夜谈。”
陈操之笑道:“训过之后就莫要来,明早再见。”
刘尚值就又不好意思即去,继续坐着,说道:“子重怕是不知吧,这回二人要与禇文彬做同窗,禇文彬年初就到徐博士那里学玄,听说因为这次全常侍把他评为第六品,与子重同品,他甚感羞辱,嘿嘿,只怕——”
正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喊:“不好,起火,起火——”
业师润儿,所以出门在外也不敢懈怠。
来德完全不想识字,用把小刀在雕刻什东西,这把小刀是冉盛送给他,来德爱若珍宝。
刘尚值想必是觉得这早就拥婢高卧,不大好意思,到陈操之这边来坐谈,见陈操之别具格、流丽清峻行楷,赞道:“好字,难怪禇文谦甘拜下风——”
陈操之道:“尚值兄稍坐片刻,待将这篇《四皓传》抄完。”
刘尚值便端坐边静看陈操之抄书,过会,听到间壁有轻轻叩击声,刘尚值知道那是什声音,没理睬。
房中四人立即嗅到烟火气,感觉火光逼近窗棂。
刘尚值大惊失色,木屐也不及穿,飞跑着出去。
陈操之边从容趿上木屐,边命冉盛、来德将书箧搬出去,待走到院中,见刘尚值横抱着衣衫不整美婢阿娇出来。
起火只是院墙外草房,很快就被扑灭。
过会,间壁叩击声又响起来,还加重些。
冉盛抬起头,瞪刘尚值眼,刘尚值有些尴尬。
陈操之除右腕旋动、笔尖流转,身子几乎不动,姿势挺拔优美,手不停抄,缓缓说道:“尚值兄回房去吧,莫让佳人久候。”
刘尚值胀红脸,道:“莫要理她,要与子重夜谈。”
陈操之抄完“四皓传”,亲手将嫂子送他建康白马作坊精制兼毫笔用清水洗净,插在发髻上晾干,有条不紊地将书卷和手抄纸张收好,这才跪坐按膝,作出长谈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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