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媚大惊,掩嘴巴不知说什是好,只能尴尬看着演戏人退下场去,而公子也收起他软弱,又冷锐坚定似块山石。
许久他都没发话,晚媚缓缓靠近,拿袖角替他将汗擦,又弯下腰去轻柔解他腰带。
衣裳褪到半时候公子却把捉住她手,低声道:“今天是娘忌日,娘平时最喜欢看皮影戏,你就陪看吧。”
说完就拍拍手,屋里立时有动静,有人抬面白布帘子出来,后头打上灯光,开始演《白蛇传》。
晚媚起先不敢说话,诧异个瞎子可怎看皮影戏,可后来瞧见公子微微侧身,左耳有意识朝向她这边,突然间就明白。
“现在是白娘子出场,她打着把伞,旁边跟着小青,小青比她略微矮些……”她清清嗓子,开始跟他讲这出戏,和着前台唱腔,跟他形容白娘子是如何遇见许仙,而那法海样子又是如何狰狞。
活,最奇特是舞动时居然不带起点风声。
她于是轻声:“公子意思是,这个以后就做兵刃吗?”
“它名字叫做神隐,也算件神器,就是有点难捉摸。”
公子淡淡道,从晚媚手里接过长鞭,右臂优雅舒展开,那长鞭立时迎风而动,卷起案头油灯。
油灯于是在半空翻飞,先是路数诡谲,后来又急转往上,到顶时火光大盛,如破云之燕振开双翅。
听到后来公子眼帘低垂,那种萧瑟寂寞神气又来,透着无边孤单。
“也许当年他娘亲就是这跟他讲皮影戏吧,细细碎碎讲,直讲到阴阳两隔。”晚媚心中暗叹,不由也想起自己早逝娘亲。
不论富贵贫贱,人都只得个娘亲,只得这个人全无保留待你。
突然之间找到脉相通,晚媚也不再害怕,等戏演完抬起头:“不知道公子娘亲过世几年?”
段沉默后公子睁开双眼,黑色瞳仁深不见底:“娘亲没过世,她只是不肯见,跟说每年今天就是她忌日。”
“这是鞭法中最简单式,叫做穿云破。”公子还是冷声:“做三次,你记牢,半个月之后会再来这里,到时你最好已经学会。”
言语间是不容置疑武断,可晚媚定睛,心里却没有半点不甘。
这人有种气度,和华服美厦无关,种藏在深处气度,举手投足都是,仿佛他在时诸神皆隐。
“是。”过有会晚媚才回话,将鞭法路数记在心里,看着那鞭落下,而油灯也回到案头,从始至终灯火都不曾灭过。
公子手又搁回塌边,姿势仍是倦怠,额角有细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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