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着腰,不紧不慢地剥着手中橘子,取出内里果肉,制成盏小灯。
点燃那盏小灯放在如镜水面,满布皱纹手把它轻轻推,橘红小灯便慢悠悠飘过来,飘到仲伯手中。
船身交错而过,苍苍白发渐渐变得乌黑,皱纹满面肌肤回复少女时代光洁。年迈妻子不知何时成为初见时模样,笑着和丈夫挥手诀别。
仲伯持着那小小橘灯,目送船行渐远,泪流满面。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此为忘川。却牵挂魂魄,可由忘川入轮回,再归人世。”苗红儿拉着穆雪小手,指给她看,“看那边。”
无数小舟,不知从何处而来,载着星星点点光芒,悠悠然从穆雪等人身边游过。
穆雪伸出脑袋张望,看魂舟载亡灵过境。
她突然睁大眼睛,下站起身来。
叶轻舟之上,有女子立于舟头,身披着条羊毛披肩,眉眼温柔。舟行穿过之时,她笑着冲穆雪轻轻摆摆手。
大开,幽魂暗鬼,似极地寒烟,铺天盖地渡水而来。那些扭曲恐怖惨白身影从水面浮起,张牙舞爪扑向船尾,似怨憎这船生灵能离此地而去。
穆雪被所有人强制护在船中心,她透过缝隙向外看去。洞开塔门外,滚滚幽魂之上,孤悬立着个伶仃白色身影。
那人戴着高高帽子,披着长长黑发,沉默着同样看着塔内她。
最终他突然抬起手,做个收拢动作。
那些扒拉在船尾,呼号尖啸着想要爬上来苍白身影就随之顿住,如潮水般个个退去。
人生如此,月有盈缺,往事不可追也。
千万行舟之中,远远依稀有船熟悉身影,那些曾同门学艺,彼此相争怨恨过,也彼此携手匡扶过,心有遗憾半路被落下同伴。
“走啊,小雪。”他们有人摇摇冲穆雪挥手。
个没门牙小姑娘,坐在小舟之上,拼命冲苗红儿挥动小小手臂,“阿姐,记得好好吃饭,定要好好呀。”
苗红儿红着眼眶笑。
位头发斑白,脊背佝偻老妇人,挎着篮橘子,坐在舟头悠悠渡水而来。
来时候浩浩荡荡,退却静逸无声。
黑水行舟,舟过无痕。
叶轻舟绕着斗转星移幽塔内壁愈行愈高,渐渐似脱出塔内,驶入那星辰璀璨皓翰苍穹之中。
舟行似在天际,浮屠塔顶,且看苍穹浩茫茫。
又似走在水面,水镜漫漫,倒映星辰摇动,不知脚下山川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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