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玟看了看他,道:“会的。只要你长大。”
“学生已经十六岁了。”萧玄谦道,“再过几年,就要出宫,封王建府,离开……”
“以陛下待殿下的态度,真有封王建府的那一日吗?”谢玟问。
他的话语极为温和优雅,声音戛玉敲冰。
萧玄谦看着他:“没有那日,便奋身一搏,学生早已身在穷巷。”
得我什么都不会,强出头展现自己,幼稚不堪?会不会觉得我如此便溃败,令人失去兴致、浪费时间?他……他会跟别人一样想吗?会无视我……
萧玄谦早已对伤害和恶毒的嘲讽免疫,不会为之流露出一丝情绪,但陌生的示好却如同将冻僵者投入温泉,冷热交叠,血液涌流,将死的期望与绝望同时作祟。
终于,他听到谢玟道:“你的手……”
萧玄谦顺着他的话看过去,对比这柄别致素雅的伞来说,他的手就显得过于粗糙了,淤青,曾经冻疮留下的疤,手背上细碎的伤口,愈合后留下一道道的白痕——确实很不配,很是丑陋。
但谢玟说得却是:“我房里有常备的伤药。”
谢玟叹了口气,心道果然如此,你这奋力一搏,就把这个朝代直接搏得改朝换代了。他低语道:“若是有人帮你,也许就不需要那么拼命。”
也不知道这时候把萧九的脑子拉回正轨,还来不来得及?谢玟只得广撒网多捞鱼,处处布下一些闲棋,但他没有说透此事,只是道:“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事,可来找我,我虽未必能帮得上,但那些奴仆随侍,见我如此经营你,也会忌惮着我的身份,不敢那样对待殿下。”
他说完这话,发觉少年还是怔愣地看着他,便又唤了一句:“九殿下?”
萧九回过神,仓促地收拢视线
他领着九殿下进屋,关上门,一边无奈总容易生出多余的关怀,显得同情心泛滥,一边却又取出伤药,示范性地给萧玄谦涂抹伤处。
谢玟的手指落得轻柔,虽然他也很不会照顾人,但比起那些刻意伤害、侮辱取笑来说,他跟其他人有着根本性的不同。
那只恶声恶气的猫趴在萧玄谦的鞋面上,好奇地打量着这屋子,似乎也对这个人的善意宽容了许多。
谢玟一边涂药,一边跟对方交谈起来……两人差了六岁,观念和性格天差地别,但居然也能聊得起来。九殿下行事谨小慎微,今日来见他已经是意料之外,更意外的是,萧玄谦渴望地问了一句:“谢先生也会教我吗?”
谢玟的手指一顿。他想到自己的时间大多被受宠的皇子瓜分,除了众人一齐上的四书五经、诗文经典之外,他并没有真正地教过九殿下学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