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身后呼吸和心跳都几不可闻,闻音将片茶叶放进口中咀嚼,清淡茶香充斥着口腔,本该让人心旷神怡,可他眼神太冷,让热水温度都似乎降下去。
暮残声身上有异常,闻音也不是毫无所觉。
这具肉身已经从内部开始慢慢腐烂,寄居其中心魔无动于衷,皮囊对他来说就像件衣服,挑选起来虽然麻烦点,但不是不能更换,只要等它最后用处也尽。
让他不悦是,自打进入寒魄城地界,存在自己元神世界里婆娑海就起波澜,生长其中人面树在短短两天里又绽开数张美丑面目,纷杂情感如碎雨般汹涌而来,可他现在念着近在咫尺美味何时瓜熟蒂落,不仅不为这些食物所动,反而倒胃口。
人面树只为生魂死灵强烈情感和欲望催生,能在两天之内疯狂生长,说明充斥在附近心欲业障陡然增多,而这根本不合常理。更重要是,他在这些人面树上看到部分熟悉面目,可那些家伙早于千年前就死在这片土地上,尸骨都被天铸秘境给吞
落,大块大块山岩在壁上摇摇欲坠,切似乎都在支离破碎边缘;
然后画面转,他又身处片苍白冰原上,大雪劈头盖脸地打下来,面前都是倒落如蝼蚁般密密麻麻尸骸,自己拄着把长戟往更高处山崖走,风从身后遥远城池紧追跟上,带来段若有若无琴声,夹杂着断断续续话语,而他只是驻足站片刻,始终没有回头。
恍惚间他还看到自己站在处地火燃烧沙漠中,有个浑身是血陌生男人向着他走过来,背后尸山血海,手中长剑颤鸣。当两人对视时候,暮残声毫无预兆地惊醒,只记得那人怪异眼睛。
没有眼白,浓重漆黑里两点殷红居中,有几根细小血丝蔓延开来,比恶鬼凝视更惊怖。
“……”暮残声想到这里,才发现自己又次走神。
他额头上隐现冷汗,对于修行者来说再走神绝不是什小事,关键时可能会要命。同时,他不认为这异常是偶然,再加上寒魄城特殊背景、秘境隐患和失踪御飞虹行人,种种麻烦都在心头翻覆,不祥预感如被水搅和泥样攀附上来,黏重又难以挣脱。
他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进入寒魄城,也从未如此对个地方产生近乎恐慌忐忑。
闻音适时地出声:“你好像很累,要不要睡会儿?等船靠案,叫你。”
暮残声犹豫下,还是收拾桌上残局,然后变成狐狸跳上床铺。
闻音重新把茶壶放上炉子,开始煮茶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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