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脆弱只在一瞬间,当御斯年再睁开眼的时候,他面如寒霜,蓄势已久的刀刃如雷霆出手!
暮残声也同时扑出!
昭王久经磨砺又起于行伍,在金戈铁马中领兵出战十九年,又得明王所授的武道真传,虽无修道者呼风唤雨之能,却有不逊于体修的武力!
这一刀如奔雷疾走,在昏暗的世界里寒光乍现,竟是料到了妖狐会出手阻拦,算准了它行动落处,片刻间刀尖已携劲风直刺妖狐左眼!
静观给的这把刀并非凡铁,若是暮残声被它刺实,这只眼睛不说彻底废了也得瞎个百八十年,然而昭王这一招算得精准,它若是避开,刀刃便毫无阻碍地穿过冉娘头颅!
各种粗劣的武器,跟钻地鼠一样三不五时就要带着宝儿迁到下一个隐蔽处暂居……她还不敢丢下宝儿独自一人待在家里,只能背着他避开其他人去别的地方寻找那少得可怜的食物,白天为了找食物累得跟牲口一样,晚上还不能休息,好不容易哄他睡觉,然后用杂物堆在破烂的门窗口,手里拿着削尖的木叉,丁点动静都会把她惊醒。
更苦的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他害怕了只知道哭,饿了也只知道哭,有时候还被亡命之人盯上,而她差点被活活打断一条手才赶走那人。
他若是再大一点,再懂事一点,她都不至于活成这样。
“王家婶子让我卖了你,那时候其实我已经心动了……”冉娘苦涩地笑了笑,“我真的快受不了了,但你抓着我的手喊娘,我神使鬼差地放下这念头,还带你逃出去,免得被人半夜袭击……然而我以为到了山上,我们会好过一些,结果过得更苦了。”
她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抬起眼看了看御斯年,脸庞有些扭曲,一字一顿地道:“我受够你了。”
电光火石间,暮残声只犹豫了刹那,足下分毫未动,左爪凝力挥出,照着御斯年拍了出去!
妖狐这一下力有千钧,御斯年就算仗着自己现为魂体,恐怕也要被拍散开来。眼见如此,静观终于不再袖手,身体一晃便插入战局,挡在御斯年身前,并指如刀抵在了妖狐爪心,后者顿时闷哼一声,前肢关节爆出“噼啪”怪响,怕是裂了筋骨。
然而静观的笑意在脸上凝固了。
那把直刺出去的刀刃在这混战须臾间陡然回转,尽数没入他的咽喉!
三年的母子情深,三年的苦难磋磨。
未尝过山穷水尽的苦,旁人皆无从置喙人心易变。
暮残声能听明她讲出这些话时的如释重负,御斯年自然也不会错漏。
“我明白了……”
他闭上了眼睛,没有眼泪也没有呜咽,却莫名让人觉得他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