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他嘴巴硬,撑着不肯低头,但心里早就后悔,他有次喝醉,说他这辈子统共就做过这件糊涂事儿,不仅断你出路,还逼你不肯回家,你说但凡你们爷俩谁先低个头,何必闹几年都见不着面……”
“你爹没文化,哪里知道读书好处和重要,那个榆木脑袋敲碎你也和他掰扯不清楚,当时你爷奶又生着病,家里统共就那点钱,真拿去供你读书,下子就掏空,万遇上个什意外,你说可怎办?”
盛母说都是实话,有些盛川知道,有些盛川不知道,他闭着眼没吭声,不知在想些什,盛母目光慈祥,轻轻拍拍他背:“你爹老,别再跟他较这个真,他最近天天往山里跑,不是因为不想看见你,是怕你看见他烦,再摔次,就真没几年活头。”
盛川睁开眼,望着远处夜色没说话,他想起以前,盛父虽然脾气,bao躁,喜欢动藤条抽人,但也是对他好过,有年村里发大水把桥给淹,没有路去学校,盛父就天天把他扛在肩膀上,趟水把他送去学堂,脚都泡烂。
他们是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阶上坐着。
月明星稀,外面风吹,盛川后背都泛起浅淡凉意,他无意识摸摸后颈,却听见诊所玻璃门里隐隐约约传出医生和盛江河说话声。
“老盛啊,门口那个小伙子是阿川吧?”
“哎,是……”
“啧啧,表人才,怪不得你老夸他孝顺,之前还以为你吹牛,今天看啊,是个好小伙。”
没过多久,盛江河伤口就处理好,腿上缠着厚厚圈纱布,幸而骨头没断,盛母拿药,然后把他扶出来:“
盛父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对着医生打趣,也只是憨厚笑笑,目光总是不自觉看向玻璃门外坐着身影,然后无意识搓搓裤子口袋,在灯光照映下,脸上苍老纹路沟壑清晰分明。
盛母不知何时走出来,她见盛川坐在石阶上不说话,轻叹口气坐在他旁边:“咋不进去坐着?”
盛川还是不习惯和盛父同处屋,闻言摇头道:“外面凉快。”
知子莫若母,盛母当然知道儿子心里别扭,她将诊所门口玻璃小推门拉紧些,静默片刻,才忽而低声道:“别怪你爹……”
盛母哪怕上年纪,模样也是清秀,依稀能看出几分年轻时俊气,她右手握拳,轻轻锤着小腿,叹息道:“他这个人啊,大字不认识几个,书也没念过几天,能懂什大道理,川子,你看着脾气软,但妈知道,你其实跟你爹样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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