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潇早知她来,适才那些话自然也不只是说给楚尧听,闻言微微笑:“王妃视阿尧为心头肉掌中宝,自然不愿意拿这些腌臜事污他耳目,只是如今事到临头,他也总不能做辈子天真无邪孩子。”
静王妃摇摇头:“不告诉他,不仅是因为这个。”
顾潇抬眼,就听见她继续道:“无知者无罪,他只有什都不知道,以后才有活路。”
演武场向来是顾潇跟楚尧私地,王妃爱子心切,早已下令除自己和王爷,任何人不得擅闯此地,顾潇也在周围布下自己可信之人,如今算是有个能好好谈话亩三分地。
顾潇将静王妃这句话仔细品味片刻,从中尝出丝苦涩味道。
“他……早已不用教。”
楚尧还小,听不出他话里用意深长,只是回想起昨夜那场毫无悬念切磋,支起脖子道:“那就让珣哥哥保护好!”
顾潇想把他拽起来动作顿顿:“阿尧。”
楚尧听到他声音转冷,愣下,再也不敢耍赖,骨碌爬起来,顾潇手掌落在他头上,却不是抚摸,而是静静停留。
他怔然道:“师……父?”
他斟酌下,道:“王妃多虑,王爷是成大事人,阿尧更是福份深厚。”
“功亏篑者自古有之,福厚缘浅者多不胜数,有时候机关算尽,还得看老天心情。”静王妃勾勾嘴角,却看不出多少笑模样,“王爷今日早把叫去,让留守府中打点内务,近日风波多生,就少些外出。”
顾潇心里明白,静王虽然不因玉宁公主之事迁怒王妃,到底也会生出隔阂,如此做法已经是看在他们夫妻之情上最稳妥处置。
静王妃见他不说话,也只是笑笑,意味不明地说句:“北边风大,差人送点衣物热汤过来。”
她说完便走,只留下烟水色背影沉在顾潇眼底,像迷雾里潺潺流过条小溪,并不清澈,却悄然流转过山隘拐角,滋润于草木土石。
“世上伤人伤己事情太多,没人能永远保护你,除你自己。”顾潇声音很轻,“人心易变,所以别太相信别人,对人遇事都多想想,知道吗?”
楚尧觉得他这话有些没来由悲意,却不知道该怎反驳,只能下意识地点头,乖乖捡起木刀上桩子。
顾潇看眼黄昏天色,转身正好瞧见长廊下默然伫立人影,烟水色绣花斗篷上衬得张脸更显苍白,就连胭脂还掩不住疲态。
“卑职见过王妃。”
静王妃收回落在楚尧身上目光,深深看顾潇眼,道:“从来没有人敢对阿尧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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