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终究没有。
就像那些打落牙齿和血吞狠人,赵冰蛾从不会在别人面前哭,哪怕那是个瞎子。
她眼眶红得要滴血,脸上神情却麻木下来,这巴掌打完并没撤手,反而顺势下滑,落在色空肩颈大穴上。
股阴寒至极内力透骨而入,霸道凌厉地在经脉间肆虐,直入丹田,饶是以色空之能也不禁白脸色,片刻后竟然于眉睫凝上层薄霜。
他额头涔出汗珠,可那汗也是冰冷无温,从脸上滚过时候犹如掉下冰渣子。
曾有人问佛者,六根何净?
佛曰,历劫,勘破。
曾有千夫问佛者,七苦何解?
佛曰,拿起,放下。
曾有众生问佛者,八难何渡?
心思,问道:“秃驴,你修佛这多年,慈悲为怀、普度众生,有什意思呢?”
色空拨动佛珠手指顿,继而笑道:“自在。”
赵冰蛾嗤笑:“把自己活成别人想看到模样,除子虚乌有空名头,什都得不到,这是哪门子‘自在’?”
色空道:“固所愿也。”
世间人事多烦扰,莫过于争强好胜、追名逐利,哪怕生兢兢业业、图谋万千,到头来也不过转眼成空。
被药物麻痹手足在这霸道又极寒内力下震颤,封住大穴金针也蠢蠢欲动,色空自己内力也抓住这丝空隙,开始死灰复燃。
三声微不可闻轻响过后,步雪遥钉入三根金针已经在至阳至阴两种内力内外夹击之下被逼出色空身体,盲僧面色惨败,唇间溢出血色,手指不自觉地蜷曲几下。
“赫连御很快就会到,你没时间装死。”赵冰蛾直起身,“这次好不容易把毒蛇引进洞里,
佛曰,抉择,舍得。
“人六根不净是为七情缠绕,千夫七苦难解是为五蕴不空,众生八难苦渡是为念之差。”色空抬起头,“赵施主,你明白吗?”
回答他是个响亮巴掌。
赵冰蛾这下打得极狠,扇得色空脸都向旁歪,蜡黄发青脸皮当即就红肿起来,嘴角也流出血。
他神情不变,赵冰蛾眼却红,若是这里还有个长眼人,必定以为她下刻就会哭出来。
唯有所思所想皆作所为,方能心之所向、目之能及,纵为苦行也生甘愿。
色空是苦行僧出身,与色见、色若不同,他是自幼随着师父游历红尘,见过太多坎坷与苦难,到最后哪怕双目已盲,多少穷山恶水、人事全非也都记在心上。
赵冰蛾看着他,五指慢慢紧攥成拳。
她问:“那,你觉得自己真能成佛吗?”
色空不答,反道:“贫僧讲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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