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诛心之语,和珅哪敢辩驳,只得咬牙躬身而退。回去几乎夜愁白头,说不得,只得将盐道,茶政,矿司等肥水衙门长官们叫来,摆桌酒,先是好声好气地请他们乐捐,众人都是官场上混老滑头,见没有上头钧令,乐得见和珅为难,直到后来和珅撕破脸抖出近年来掌握着却隐而不发贪墨渎职证据,都是交议罪银也免不死罪名,才将那起子墨吏吓住,不甘不愿地“资助”两百万两,好歹解燃眉之急。
但这离财政缺口银子数目还
不明白,普免天下钱粮对于黎民百姓是天大件好事,太上皇在位时也有此先例,为什偏就你推三阻四?!”
“皇上!此时彼时!太上皇他——”
“你若不信大可去圆明园见驾问究竟!”
“奴才不敢!”和珅眼闭,深深地伏下身去。时之间,养心殿中静地连根针掉下都听地清楚。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闹不明白前半年来还显得你谦让君臣相得两人,怎近来会忽然闹僵,只要是和珅意见永琰动不动就驳,再大难事,甭管是军费治河修坝,轻重缓急古脑地就推给和珅。
足足过盏茶工夫,和珅才忽然觉得双臂紧,双有力大手将他强扶起来,他抬头,对上永琰恢复到平静无波双眼:“和卿,朕也是心里真着急才如此失风度——但你要知道普免天下钱粮之事势在必行,还望你多加辛苦才是。”
眼前人,有着如当年兰州夜谈时阗黑双眼,只是那背后灵魂,早已经变模样。
是啊,他已不是曾经少年,如今他君临天下,言九鼎,说出口——便是圣旨。
于是,哪怕再艰难,再困苦,也是大局已定。
“……奴才……遵旨。”他咽下口苦闷唾沫,轻声答道。
几乎是立即,和珅头扎进户部,开始计算如果真要普免十八行省年钱粮税赋,国库里还有多少银子可供周转,本就是千难万难之事,偏偏两湖带又闹匪患,与四川不间断白莲教起义连成片,地方官不能辖制要求朝廷派兵这又是大笔军费开销,这自然是要放在首位不给不行。和珅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进宫面圣,希望免去些穷省份赋税,然江南膏腴之地还是继续交税,否则大清上下衙门将无以为继。嘉庆倒也没发多大怒火,只是句“天下岂有施德政免钱粮还半途而废帝王?如此开端,你叫嘉庆朝如何立世?乾隆朝你每个事都办风风光光,哪件钱财事难为和相?怎到朕这儿,就平添这诸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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