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进后园,丝竹袅袅就声声入耳,道不尽婉约风流。和珅政暇之余难得地在听魏长生排演新戏《销金帐》,见那长生抹脸,袭青衣束在腰间,在紫藤萝架下婀娜漫舞,步步生莲,包着梳水头贴片子,衬着粉面含春欲语还羞,更觉妩媚可爱。
和珅呷口蜂蜜茶,点头道:“这儿弃用梆子改为胡琴,更是善于传情——”忽见长生停动作,诧异回头望去,登时皱起眉来。
几乎是瞬间,和珅方才闲适散淡全都褪地干净,板着张脸起身跪下:“嘉亲王吉祥。”
永琰
是。只是四爷,不明白,为什曹锡宝之事,四爷不亲自同和爷说去?”
为什?他不是傻子,这些时日相处,焉能看不出和珅表面热络下刻意疏离?当年在咸安宫里诸般情怀怕是再难回来——这个消息是他偶然间在书房外听大哥二哥并刘纪二人商量出来,御史言官从来就不是好惹,当年钱沣人就搅江南十督抚人心惶惶,若真集合这群人攻击和珅,确也麻烦紧——但他却说不出口,他怕。怕和珅承他情后不自在,怕他知道他叛离家门压力感,更怕他……依旧拒绝他出手相帮……
“你在这风月场混老,难道不知人莫多口道理?”他却不想同个戏子赘言,略带高傲地斜他眼,“记住方才话就是!”
魏长生恭送福长安离开,直到走地不见背影,才在风中直起身子,将手中银票看也不看地随手丢给银官,冷冷淡淡地只是笑。
双庆班前忽然停下顶官差簇拥着杏黄色轿子,知机忙都开始窃窃私语——这分明是王府轿子,这魏长生当真得,惹地京城中那多阔少皇亲趋之若骛。但轿帘掀开,却不是常来听戏流连勾栏那几个风流王爷,竟是个面如冠玉俊美青年,身龙褂贵气逼人,但眼中寒冰却教人几乎不敢逼视。双庆班班主赶紧迎出来,虽不知哪位王爷驾临,却知道都是不好惹地,颤巍巍地矮下身去:“草民见过王爷——”
永琰不耐地将头偏,穆彰阿忙道:“嘉亲王要召见魏长生。”
班主唬跳,魏长生除出去唱堂会,余下时间几乎都陪着和中堂,顿时挤出笑比哭还难看:“王爷,魏老板——不,魏长生他此刻,不得空——”
“混帐!你难道叫王爷等个戏子?!”
永琰没理他,拧着眉抬脚就往里走,班主吓地跪着拖永琰衣摆:“王爷王爷,等通传声可好?”
永琰脚蹬,已是大步流星地走进——不得空!自然!他正陪着和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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