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保定乐凯胶片,谢兰生才猛然发现对方已经不再生产拍电影大本胶片——国产胶片质量太差,各制片厂不想用,大本胶片会被裁成照相用普通胶片。谢兰生好说歹说,乐凯人才同意给他些没被裁过。
他算计半天,最后买9本胶片。9本胶片90分钟,而电影大约84分钟。可没想到,就在兰生抱着胶片离开乐凯大门时,刚才那个乐凯工人气喘吁吁地追出来,猛地又往他怀里塞本电影胶片,说:“拿着这个!送你!84分钟片子,导演绝无可能用9本胶片拍出来。”这举动让兰生想哭。
谢兰生扒着火车过去,扒着火车回来,破布兜里装着乐凯35mm胶片。回程时,他刚跳下车,就听见远处声大吼“艹你麻痹!扒火车!”,吓得赶紧撒开丫子溜烟儿地跑没影
这部片子是命,是希望。咱们剧组就几个人,大家全都是家人,您有困难都可以说,这肯定尽量帮忙。辛苦,大经哥,麻烦拿出看家本事来,好好拍!”
他是导演,但没资历,刚从学校出来不久,还没独立执导过,也压不住合作伙伴,只能打打感情牌。
罗大经刚接受下谢兰生诸多“帮忙”,解自己家燃眉之急,心里暖和,诚恳道:“当然当然,会认真对待它,不要担心这些问题。”罗大经皮肤很白,身材又高又胖,宛如块巨型年糕。
谢兰生说:“嗯,辛苦。”
“对,兰生,能弄台35mm摄影机吗?”罗大经问,“用起来比较顺手。”
“也是有这个打算,看能不能借台来。”谢兰生笑,“还有,想亲自跑趟河北,买胶片!你知道,从原厂买是最便宜,能省下大笔钱。”
罗大经说:“好,会等着你胶片。”
罗大经并不知道,谢兰生因请他拍摄预算已经捉襟见肘。
为去保定买35mm胶片,谢兰生最后选择……扒火车。
他在个地方猫着,见拉煤车缓缓驶过就跟着它奔跑起来,而后看准时机“腾”地起跳,抓住车厢上沿儿,只觉耳边风呼呼响。拉煤火车车厢都是敞开,没有盖,他使劲儿蹬几下,胳膊上肌肉鼓起,终于如愿翻进去,哗啦声摔在煤里。在谢兰生翻进去时火车速度已经起来,万他力量不够,摔下来,就翘辫子。上车后,他又徒手把脚下煤堆刨个大坑出来,躺进去,看着上方蓝蓝天,笑。他笑得欢畅,脸和身上黑漆漆。他眯着眼,看蓝天、白云,还有上方时隐时现道道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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