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给我住手!
见沈轻泽沉吟不语,博亚子爵觉得自己捏准了他的底线,心中冷笑,嘴里却装模作样地叫来管家:
“去,把仓库里仅剩的那些粗粮粟麦,都拿出来,总不能叫主祭大人辛苦来这一趟,空手而归吧?”
管家不住地擦脑门上的汗,犹豫着小声道:“那些东西,平时都是给牲畜用的,这时候恐怕都放霉了……”
博亚子爵冷冷道:“霉了也是粮,你不会挑拣一番吗?”
“不必麻烦了。”沈轻泽慢吞吞站起身,吩咐金大,“既然博亚子爵抗税不交,冥顽不灵,只好你们大家辛苦些,帮他补上吧。”
人命嘛!
今天的事传扬出去,恐怕会酿成大乱子!
居然敢来这一手!
博亚子爵脸上神色几度变幻,忽而又平静下来,一步一步踱到沈轻泽面前,随意欠了欠身,继而直起身子居高临下俯视他,呵呵笑了两声:
“主祭大人,您初掌农事,恐怕还不了解,这田里种的庄稼看着多,实际上那些农民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也就得那么些,我子爵府上上下下上百口人,要吃要喝,还要养佃农的家眷,连子爵府的体面都快维系不住了!”
博亚子爵一怔,紧跟着就看见那些护卫,在金大恶声恶气的笑声里开始疯狂往外搬家具!
只要看上去值钱的陈设,奢侈品、挂画、瓷器花瓶,甚至餐具桌椅,统统往外搬!
沈轻泽带来的这批人高马大的家伙,哪里是什么随行护卫,分明就是一群土匪强盗搬运工!
他们两三人一组,你抬桌脚,我扶酒柜,搬家起来无比熟练,仿佛演练过似的。
把大厅里一众人看傻了眼。
博亚子爵俯身凑到沈轻泽身侧,一手按住扶手,压低了声音,语重心长:
“主祭大人您高高在上,哪里知道下面贫民的疾苦?千万不要听信小人谗言,就傻乎乎地插手,给人当了枪使,自己还不知道呢!”
“我子爵府看着家大业大,实则寅吃卯粮,根本没有什么余粮,如果您非要苦苦相逼,我们这些贵族勒紧裤腰带也就罢了,那下面那些佃农和仆役,只怕都要饿死街头了。”
沈轻泽忍住那点荒谬的笑意,挑了挑眉:“哦?我来催你补上拖欠的粮税,就是要逼贫民饿死?子爵大人既然如此为他们着想,家里又没有余粮,不如变卖家产,不就能补上这个大窟窿了吗?”
博亚子爵脸色一沉,缓缓直起身:“主祭大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不要欺人太甚了!欠税的何止我一个?难道主祭大人准备一个个杀上门去?您不怕将城里的贵族们全部得罪光?到那时候,怕是您主祭之位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