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泽脸如死灰,怔怔望着他,断续道:“她不懂,她不知道你有多好,你也不知道你有多好,碰都不舍得碰,看着这多年,就这给别人……”
“什都没有……”段泽忽然笑起来,“有段家,有这大宅子,数不尽钱仓和米仓,有什用,有什用?!”
转眼婚期已至,到处都裹着红布,喜气洋洋,排用金泥书写灯笼挂在檐下,段泽年迈母亲摸着萧郁脸老泪纵横,说果然不枉费萧家世代书香,现在又娶新妇,娶女不问家事,贤惠为佳。你父母泉下有知也该瞑目,等在京城出息,别忘回来重修你们萧家祠堂,带上新养小子闺女,给家里也热闹热闹。
萧郁说好,男儿不能上战场,自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今日朝登科,定要为天下人着想,做个替百姓做事好官。
段泽身形隐没在阴影里,五脏六腑拧成团,他二十五岁才满京城,中得进士前途无量,官路直通往那森严大殿里去,或许青史留名,自己有什?有什值得他再看眼?
和鲤鱼年画区别,现在他终于看得懂张择端和展子虔,而那个人却越来越远。
半年之后萧郁如期而返,他果然衣锦而归,二甲第十八名,赐进士出身,鞭炮从县城外直响到段家宅门,段泽欣喜带人去接,直等第三百六十二个人从眼前街道走过,他终于看见他日以继夜思念萧郎,骑着高头大马,穿身红衣,然而身后跟顶小轿,帘子掀开,露出个女子清丽脸,对段泽行个万福,抬头便红脸。
萧郁说,要娶妻,你也已经弱冠之年,趁着姨母健在,选户好姑娘吧,不要像,飘蓬之人连婚事都只能草草之。
段泽笑僵在脸上,退后步,五雷轰顶。
那个女子闺名如锦,年方十七,身世不好,也算不上美艳,段泽不知道萧郁看上她什,也不敢问,她是女子,只这条,胜过自己千百倍。
“好。”段泽说,“替你办婚事,定热热闹闹……”
“不用。”萧郁躲避着他视线,“京里放官职,可以用自己俸禄,她是在京城救下,并不贪图什。”
“要走,婚事办完后回京城上任,这次回来是想给段家先祖上柱香,多年庇佑之恩没齿难忘。”
段泽忍无可忍:“难道贪图你什?等你七年,朝夕相处七年,比不上她个萍水相逢路人,你是否查过她出身籍贯?谁知道是哪家婊子,谁知道她接过几方恩客……”
“泽儿。”萧郁打断他,“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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