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兄丧父,被冤入狱,人独撑高门,这样事儿放在任何个十四岁少年身上,或许早就已经崩溃。然而他却还能保持着从容姿态,甚至在皇帝闻讯那关键时刻,还能保持着冷静,伪装出那副忠诚模样。
他时时刻刻在高度紧张中,唯有在楚瑜身侧,才觉心安。
这是种创伤后反应,楚瑜明白。面对这样卫韫,她也只能点点头:“你睡外间吧。”
卫韫眼里带喜色,却小心翼翼压制着,保持着他对外那副沉稳模样。楚瑜也没揭穿他,摆摆手,让人送他出去,自己躺在榻上,用被子蒙着自己,再次睡过去。
她轻轻咳嗽,同他道:“这问题你好好想,认真想。”
“嗯。”卫韫认真点头:“会好好琢磨。”
听到这话,楚瑜笑得更欢,卫韫还有些茫然,不明白楚瑜在笑什,楚瑜笑够,声音慢慢收回来,目光落到卫韫身上,有些无奈道:“你啊……真是傻孩子。”
卫韫仍旧不明白,楚瑜也不再和他闹,眼见天亮起来,她从长月手中接过药,同他道:“去睡吧,天都亮,人也不是这熬。”
卫韫抿抿唇,似乎有些犹豫,楚瑜挑挑眉:“还有事?”
她手很软,因为高烧不退,哪怕只是轻轻搭落在他头顶,也带着灼人温度。就像她这个人,温暖得令人心惊。
卫韫静静看着她,感受她体温,她言语里那份真诚。
他胸腔里有什激荡开来,让他忍不住许诺出声。
“嫂嫂放心,日后无论嫂嫂去哪里,甚至于嫁给别人,小七都永远是嫂嫂弟弟,会像大哥样护着嫂嫂。”
“嫂嫂今日是卫府少夫人,日后是卫府大夫人,哪怕您出嫁,卫府也永远有您位置。”
“……嫂嫂……”他小声开口:“能不能,睡在外间?”
“嗯?”
楚瑜有些诧异,随后听到卫韫用几乎微不可闻声音,小声道:“在这里,心安。”
他没有多说,楚瑜却也明白。
此时此刻,她之于卫韫,或许就是个避风港。她已经见过他最狼狈模样,于是他可以肆无忌惮在这里展现自己所有悲喜。
听到这话,楚瑜不免笑,觉得卫韫这话有那些孩子气。
“是卫府大夫人,那你妻子怎办?”
如今卫家就剩下卫韫,等卫忠下葬之后,他便会继承镇国候位置,那卫韫妻子,自然会成为卫府大夫人。
楚瑜问话让卫韫愣愣,他似乎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看见卫韫呆愣模样,楚瑜欢快笑出声来,觉得终于从这人脸上,再看到几分孩子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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