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孟旖放这种打小无事可愁的官二代来说,即使性取向一早就有问题,也从没想过自己会迷恋上林北声这种那么处心积虑那么工于心计的男人。思路清晰,目标明确,喜怒哀乐都隐藏得很好,欺上瞒下的官场伎俩门儿清。孟旖放完全相信,就算没有自己的引荐,明明一身锋芒却从不显山露水的林北声也完全有能力爬到现在的位置——当然那要花上不少时间。他不太理解林北声对沈措的切齿之恨,更不理解他为什么能如此坦然地在白天对孟老子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却在夜晚对孟儿子横眉冷对挥拳相向——以至于每回听见老子孟市长对自己这个同学赞赏有加,夸他“为人谦逊、善与人处”的时候,孟旖放都要翻白眼——你妈!
孟旖放没有变成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坏胚子那还得感谢林北声。当时还是孟副市长的孟市长把十三岁的儿子扔往英国,从此听之任之。除了钱不少汇,别的一概置之不理,任他自由发展,自生自灭。孟旖放也不在乎,仗着老子的官威,在中国留学生里耀武扬威挥金如土,谁说丫胖丫就揍谁。
二人相遇于曼彻斯特。
不知从何时起,孟旖放注意到,墙鲤红瓦鳞黑的“学生之家”旁经常坐着一个男孩。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很瘦弱很好看的亚洲
旖放摆出一个讪皮讪脸的表情,并用一种讨饶的声音说,“下回不敢了,行不行,林秘书?”
“停车。”冷着脸又重复了一遍。
“北声,你看,这么大的雨。”
“停车。”
“神经病。”孟旖放小声嘀咕了一句,靠向路边,踩下一个急刹车。打开车门,几乎是把手无一物的林北声推了出去。
车开出很远又倒退了回来。车窗倏地放下,里面砸似的扔出一把伞。
再一脚油门踏到底,这回是真的走了。
黄色保时捷在雨中长驱向前,一路险象环生,似乎和它的主人一样气急败坏。车轮下水花四溅,道旁的路人破口大骂。
雨势如注,满地银针闪闪烁烁,天地像被粘连一片。仿是方舟停在亚拉腊山前那四十个遭受惩处与清算的昼夜之一。林北声接过伞却没有撑开,他在瓢泼大雨中注视着那辆愈行愈远的黄色保时捷,突然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
少年时期的孟旖放是个难以入眼的胖墩子,满脸的横肉堆得鼻眼全无,宽硕结实的后背能挤出B罩杯。可是随着年龄渐长,不但越来越高,还越来越五官分明,眉眼英俊。后来孟旖放照镜子的时候经常抑制不住地沾沾自喜:他觉得林北声真他妈有眼光,一眼相中的这个男人不但是只绩优股,而且还会脱胎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