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水柱浇在他遍身的伤口上,冰水和着他身上流出来的血水,把墙壁染红。
伤口结痂,最终变成黑色。血管里的液体慢慢变得冰冷,心化成一块岩石,踏上那条路,就是一条黑道走上西天。
有一天你后悔了,你想回头?
你还有回头的路可以走吗?
永远都不可能回头了……
山淬沥出的霸道与决绝。两人鼻尖抵着鼻尖,罗强用只有对方能听到的沙哑声音说道:“小崽子,我今天明明白白告诉你,以后甭再让我听见你说一句,我跟他不合适……以后你们谁再犯个刺儿,我割了你舌头。”
“老子稀罕他,就是稀罕他了,谁也比不上他一个手指头。”
“老子这辈子绝不会放弃他,绝对不会放手!!!!!!!”
胡岩全身颤抖着从窗玻璃上滑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满脸泪痕,剧烈地喘气咳嗽,快要被这人掐得窒息。
这时候才知道,随便碎嘴多说了一句话,真有可能捐掉一条小命。
炼狱里脱胎的一块冷硬没有温度的黑色岩石,有一天曝露出来重见天日,能见得光吗?曾经累累的血债与罪恶如同附骨之疽,又如地狱流落人间的魔魇,一步一步烙刻在遍体鳞伤的人生路中,触目惊心,永远不可能抹去,永远无法当作没堕落过。
罗强翻身扑倒在他的床铺上,把脸深深埋到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浑身的血液一点一点凉透,一步一步地后退,一脚迈回去,回到那座烈火焚烧着的人间炼狱……
月光沿着窗棱的轮廓照进牢号,床铺上一片惨白。罗强手指间夹着细长锋利的刀片,看着自己手臂内侧和大腿上缓缓绽出细小的伤口,洇出鲜红的血珠……
罗强习惯了用锐利的疼痛让自己清醒,打破一切沉醉的幻想,让心变得更冷,更硬。
十四岁那年一只脚踏进地狱,他知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滋味儿,他以为没人比他吃过更多的苦、撑得过更深更刻骨铭心的折磨和伤痛。
大皮靴踢上他的脸,踢他的眼睛,碾压他的五脏六腑,一脚又一脚,踩断他的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