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眼睁睁地看着那女人从眼前滑过,被激流卷裹着迅速吞没,呜咽,只剩下水面漂着团长发,慢慢地消失在视线中。
这人就这没。
四周回复死般寂静。
邵钧剧烈地喘气,猛然扭过头,盯着罗强,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罗强胸口以下全部没入水中,沉默着,也望着邵钧,糊满黑泥脸和脖颈让这人看上去如同尊雕塑,只有眼底尚余微光。
邵钧顶着,bao雨跑过来,是来找罗强,以为罗强出事,没人在身旁照顾。
罗强不顾洪水跑出来,是来找邵钧,怕馒头被水淹,没人救。
这时候哪还顾得上几天前别扭,吵架?
俩人心里都明镜儿似,心里牵挂着这个人,哪受得眼前人有事?
就这工夫,上游又冲下来堆木头,夹杂着微弱呼救声。
有,只黑布鞋丢在采石场,从医院跑出来趿拉着护士小妞只白鞋,跑半道就把小鞋跑丢,于是光着脚跑。
受伤腿往外洇着血,纱布全裹成团烂泥,腿疼得钻心都顾不上。
三馒头这小孩儿,遇事没经验,孤身人陷到水里咋办?倾盆,bao雨,电闪雷鸣,山洪泥石流爆发,谁卷进去都是死,根本没得救……
罗强那时候真想抽自己。
他每回出事时候,是三馒头来救他,捞他。
生死线,咫尺之距,下秒或许就是天人永隔,望断天涯。
两个人深深地看着对方,撕扯纠缠着视线像要将眼眶扯出血……
看完这眼,还不知今夜能不能再看第二眼。
邵钧下意识地伸出只手,拼命想要够到。
“这里,这里!”
“你抓住,快抓住!!!”
那是个女人,挥舞着双手在洪水中挣扎,指尖与邵钧手指在咫尺之间滑过,谁都没能抓住谁。
……
有天馒头真出事,谁在身边护着?这人身边还能有谁?
他从医院高处往山下跑,尚有相当段距离,眼瞅见清河监狱小车,车顶上趴着个四爪章鱼。
就看见那眼,罗强就快疯,当时直接从半山坡抱着棵大树树杈,扑进水里……
俩人隔着四五米距离,人儿怀里抱根柱子,呼哧呼哧地喘气。
互相用牛眼瞪着,气哼哼得,都恨不得扑上去咬口,可是又够不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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