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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梁京满城榴花,明夜堂后院里排石榴树,半结拇指大小青果子,半还残留火红柔软花瓣。
岳莲楼在树下摆桌子,正仔细认真写着什。阮不奇溜过来仔细看:“还写唱词呢?又是夸岑煅?你回来就直直写,潘楼都唱好几回,还不够?”
“以前那是夸玹王,这些是骂岑融,怎样呢?”岳莲楼看眼已经写好唱词,又笑道,“这儿还有几份赞纪春明和夏侯信,你看不?”
阮不奇不看,坐在树下抬头盯着头顶青石榴。“昨晚看到陈霜哭。”她喃喃说,“他来明夜堂这多年,头回见他哭。”
为他对你没有起过丝毫杀心?殿下,莫非到今时今日,你还觉得你三哥会放过你?”
岑煅忽然抓住靳岄肩膀,吼道:“军报不久前才送到宫中,梁京百姓难道有通天手眼本事,这快就知道西北军大捷?是你吗?还是明夜堂?靳岄,你本该真心相待,你不要让看低你!”
岑煅压抑着自己愤怒,靳岄从这愤怒之中捕捉到种难言痛苦。靳岄乐于见到岑煅成长。岑煅本可以成为和岑融样、甚至比岑融更锐利狡黠人。自小在宫中察言观色受尽屈辱,靳岄不相信岑煅没有这份心智。但岑煅又确实志不在此,他分明懂得切,却不愿去耍弄这些勾心斗角本事,如今愤怒与痛苦都是被靳岄逼出来。
世事所迫,他能选路其实并不多。
“殿下,宁将军,你妻子,西北军将士,从小跟着你随从,谨妃娘娘,你不为自己,也得为他们想想。与其在此与纠缠孰真孰假,不如……”
昨天下午,纪春明满脸慌乱跑来找陈霜。吃完午饭杨执园在地窖里用自己裤腰带绕颈自缢,已然死。
陈霜直到深夜才回来,坐在房顶不吭声。阮不奇远远看见他背影,想靠近时,却听见他低低呜咽声。
“……男人哭时候,又不知怎哄。”阮不奇咬着根草叶,叹气道,“
“只想知道杨执园说是不是真话!”岑煅怒吼。
靳岄丝毫不惧,反倒朗声笑,字字道:“殿下,切全看你怎想。你愿它真,它就是真。”
贺兰砜跃到岑煅面前,抓住岑煅手,紧紧拧着,强行从靳岄肩头拨去。岑煅怒视靳岄,胸膛起伏。靳岄墨色眼眸是深渊,是漩涡,令他浑身透着凉气,背脊生寒。
可他又知道,靳岄是对。靳岄在狠狠敲打他,要他认清事态,不要再存多余而无用幻想。
这是个太过艰难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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