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肆对霁霄说,妖就是妖,野性难驯,你与此妖沾染因果,不妥。
他就偏做出驯顺姿态,屡屡对霁霄表忠心。
胡肆说他装模作样,讨好卖乖,只装得时。他偏要沉心静气三年,让霁霄看到他诚意。
然而就像山林间鸟兽变换皮毛颜色,时间长,保护色渐渐变成本色。
只有面对故友,比如雀先明,才显出几分内里性情。
孟雪里坐下便问:“敢问境主,何为‘厌雨’‘倦风’?”
胡肆仿佛早料到他会开门见山、有此问,悠悠笑道:“别急,喝茶。”
孟雪里饮罢杯。入口香甜如灵泉,回味微苦。
胡肆道:“你不在长春峰中喂鱼,跑来这里干什,荒漠可没有桃花看。”
孟雪里笑笑:“世人皆知,为大比夺魁而来。与道侣情深义重,自然要争取他遗物。哪怕事不可为,也要尽力搏。”
空坠落,该如何腾转身形?
朱红宝船如初升朝阳,船边云蒸霞蔚,景色瑰丽妖娆。
春水、秋光从身后飞来,左右接引他入船。
宝船极大,内蕴空间阵法,如座庭院。孟雪里跟随两人,登楼穿廊,来到间静室。
室内青烟弥漫,却不是修行者常点檀木静神香,味道更馥郁绮丽,像子夜幽昙。他们踩着清凉竹席,绕过重重帷屏,终于见到胡肆。
“不是骗?”胡肆毫不在意他失礼,好像听到什笑话:“情义深重?你才认识霁霄多久?你不解他。认识他两百多年……”
境主缓缓道:“初空无涯剑,万古长春峰,他总是与永恒东西过不去,比如天地,比如时间。这自大人,恐怕只会爱上自己影子。哪里来得情深义重?”
孟雪里听他说霁霄自大,不由微恼,冷笑声:“不
胡肆摇头:“这种话,你骗骗别人就算。可不是寒山祠堂里那些蠢物。”
霁霄真人祭拜大典当日,他遗孀当众哭灵。其情状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孟雪里勉力镇定,却还是被逼出点锋芒:“如何是骗?不为这个,还能为什?”
霁霄曾为他求药,丹药是胡肆炼制,以孟雪里知恩图报性情,本该对胡肆充满感激。但他内心深处,始终保持着丝警惕。
他初见胡肆时,仍是妖身,妖对危险有敏锐直觉。
天湖大境之主坐在蒲团上,面对茶席,身披见客素色外袍,盘膝沏茶,姿态安闲沉静,好像下刻就要入定悟道。
浑然不似方才胡作非为,肆无忌惮模样。
两位美人无声地退下。
孟雪里略行礼:“见过境主。”
胡肆抬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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