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顺儿强笑笑道:“前儿回过趟家,不打紧。”而见喝着药,他瞧着桌上摊开折子,又踟蹰开口问:“爷,你说……小侯爷他们家子……会怎样啊?”
把喝空药碗往他盘儿里搁,只觉嘴里头都苦到发涩,遂不耐地冲他挥挥手:“去给爷取点儿甜来。”
于是徐顺儿闭嘴端盘儿出去,过会儿给盛碗蜜饯儿来,又叫来灯油替多添上些,再泡好壶浓茶,问过说不吃饭,便也就出去。
由是折子翻到快半夜里总算完事儿,终于得要落印,然此时总算想起摸身上,却发觉袍内暗袋竟是空,当中随身物件儿约摸是落在岁羽宫,御史台授印就并未在身上,章是无法盖。眼看不歇着也无事可做,便只好叫徐顺儿替收拾床躺下,倒不知何思,只睁眼瞧着外头见亮,就又起身穿戴好入宫,预备先过刑部大院儿去报蔡氏案子,便往禁宫里寻相熟太监去岁羽宫将印拿来。
入宫正当卯时,到刑部便寻主事要张寻人签来填,却不想林老三恰在。年初他爹收拾不成,这御史中丞位置就没能空给他,他家里拾掇来去、大动干戈,最终将原任刑部侍郎劝去萦州做刺史,这才终将他搁在刑部做京官儿。然刑部差都不美,上至侍郎、尚书亦都要出外事,所见者皆凶犯尸
院子闷沉。
眼见闷头往内院儿走,下人忙追上来说宫里来过人送药,嘱咐明日太医会来。
想起问句:“宫里可有带什话?”
下人打量二神色,说来公公只叫爷好生将养,旁倒没提。
如此徐顺儿便去替煨药,回之前睡那屋,把刘侍御文书概要看完,翻到下册,便是那夹黄笺折子。
折子里是小皇叔审理沈山山时候,刘侍御记下供词细录。刘侍御已录供多年,折子果真也并无错处,里头所夹黄笺则是认罪状,条条看到底,下边儿有个红手印,侧旁提四个清凌挺拔字儿,写着“供认不讳”,那每字儿横竖都断在最恰当处,弯钩起笔粗细依旧稳而细长。
这是沈山山字儿,认得。
从前与沈山山刚入御史台时候,梁大夫曾拿他字儿比过,说沈山山这字儿叫淡,那字儿叫浮。浮字儿无骨,看就是仿来,可淡却是意气,学是学不出。
“爷,”正瞧着,徐顺儿拿木盘儿端药来搁在面前,嘱趁热喝。
抬碗瞥他眼,想想还是问:“你不回去趟?出这大事儿,你媳妇儿娃娃总该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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