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同说事儿?”问沈山山,“就这事儿?”
锅里物什大约捞尽,炉子下头炭烧得差不多,方才翻滚汤也渐渐平静下来,沈山山慢慢搁筷子,凝眉看向,好似是定定决心,才肃穆问道:“……稹清,你同太子好,是不是因为你爹那大事儿干系?”
猛抬头看他,只觉他这话毒得就像把刺刀,提着往心口阵戳戳,直戳在最痛地方。
这问是自己夜里躺在床上都不敢想,从来能避几日就避几日,可搁在那时光天化日周遭嘈嘈,
谁不嫌鱼腥?谁不避骚气?过去同他说那忠君二字唬唬常人便罢,沈山山何其灵醒,从来唬他不住,他都是门清儿。
知道,心里都清楚,他这并非是真要疏远,他给带杂书扎风筝是心还待好,只是搁同皇上如今这境况,若非必然,他也真不该同多待。
是个祸患。
叹口气,日子长短事儿不同他争,只埋头又要倒酒,沈山山便接过酒壶替斟出来。
股子糯米枸杞热烫气儿扑在面门上,甜腻腻。
情,想不出他平日在群高门贵子中游刃有余模样。
也从来不愿想,只笑笑,“咱们挺久没起吃锅。”
沈山山听,淡淡抬眼看看,沉默时,才手臂伸过石锅把涮好羊肉夹到碗里,“今年是没有过。去年你生辰时候同先生去寿县贡院,便也没有,算到如今,总也该有年半。”
哎,什年半。沈山山这记性,还学监里头届长呢。
是年又八个月。
听见他终于还是开口:“听说……太子妃在选,稹清,你——怎办?”
沉沉端盏中水红色酒,仰头就干,顿时心胸烧磨得暖热,老喉咙吸鼻子笑,“能怎办,喝闷酒呗。”
这酒喝着也着实闷。
人说喝酒能浇胸中块垒,搁身上都他娘是胡诌。
这人喝酒从来醉得慢,待到真醉还能迷糊蒙头大睡场,可真醉之前却能难熬到姥姥家去,每每总是温酒入喉上头,平日里紧持神智麻,终于再不能糊弄自己。
猛说来,竟似弹指间。
十五十六这道道地过,们不止没有起吃锅,除却娘丧事上他家道来吃过回饭那次,年多当中二人私下里是连口茶都没起出去喝过,若非亭山府祝宴撞上,大约还真难见他次。
问起来他总是和学监先生去地方贡院,要就是家里姑婆舅子事儿……
嗐,其实他不消说这些。
俩,何至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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