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钧还要数落他,却听裴妍边插着头发上最后根簪子,边走来道:“裴钧,你都够忙,就别说他。这也醒,来喂他就是。”
“这小子就是被你惯。”裴钧没好气地由她接过药碗,本想再说几句,可见裴妍面色,话到口边却说不出来。
他此时确凿是忙,也别无他法,便只嘱咐裴妍:“等张大夫明日来给煊儿换药,你让他也给你开些调理方子,不然你也快垮。”
“哎,知道。”裴妍应他声,转脸偷偷同姜煊挤挤眼睛,母子俩忽而捂嘴笑起来。
裴钧见状,唉声叹气地拿起没看完书信,抬手点点
以备姜越返京之后能够用上。
与此同时,依照姜越每日来信和信件往返时日计算,裴钧料想大军已渐渐过雁翎关,姜越应快到战场,心神不免就日更比日紧绷。
他不仅令方明珏无条件先紧着晋王军队粮草发放,还考虑到姜越旦遇险、紧急撤退,京中极可能切断支援,便找来梅林玉,从自己账里赊笔额外粮草,作为急备物资,停放在南京关口重镇宁城,为姜越免去后顾之忧。
姜越接到这份消息后,知道裴钧已愈发担心,沿途除却告知动向,便也落笔写来南地风物、军旅趣闻,但求松弛松弛裴钧心弦。
可与他相较,裴钧去信却像极不谙风雅糟老头子,此间再不多言天地、鸟兽、虫蛇,不赋风月、闲诗、杂文,只问日三餐与军中琐事,事事都想替姜越参详二,样样都要弄清才安心,还再提醒姜越清查人手,谨防蔡家或姜湛细作使诈,这每每搞得姜越在千军之中哭笑不得。
而不止姜越军事与方明珏账目叫裴钧头疼,在蔡延暂休后,内阁承下他调走蒋老案底,借机开始让御史台清查六部账。赶着这艰难算账忙碌当口,直气得户部数度与御史台人吵得面红耳赤、相互推搡。
六月末这日,方明珏抱着账本子从户部闯出条路来,着急忙慌地到忠义侯府。
其时,裴钧正坐在后院儿石凳上喂姜煊吃药。旁石桌上还摊着兵防图纸和沓子信件,他手上墨渍没时间清洗,此时边喂姜煊边训话道:“你娘为你,都大半月没睡过好觉,她歇个午觉你还领着狗去舔她,你说你烦人不烦人?”
姜煊脸上痘痂还未尽数脱落,像长小麻子似。待张嘴喝药,他苦得直哈哈,却不敢在裴钧面前显露,只低头委屈道:“小狗是喜欢娘才舔娘。”
狗在旁耷拉着耳朵,呜呀两声应和着,挡在他跟前,难得没有冲裴钧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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