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时,酒取来,姜湛倚在金龙宝椅上三两盏下肚,神思渐渐松软些,双目望着御案上金鸡镇纸黯,眼下陡然有些发红。
他继续倒酒饮酒,听闻胡黎报说贵妃请安也全然不顾,只将壶酒都饮尽,又唤人再拿第二壶来。
也不知多少时候过去,他听见有人在外禀报,说是翰林送来新风颂注录。时胡黎出声回拒,他却茫茫然止胡黎,想起什般,高声问道:“翰林人来?”
胡黎人影在他面前晃动,声音也传来:“皇上已醉,奴才叫他明日再来罢。”
“不不不,”姜湛即刻抓住他手臂摇晃道,“朕在等他,你叫他进来,快,叫他进来……”
也不是内阁愿见罢?”
说着,他目光落在蔡延身上道:“蔡太师爱子新丧,皆因裴钧捅出刺客事,忧思之情定然难解,想借裴钧亲姐泄愤慨在所难免,可此事中,当先犯事确然是令郎,朕以为,此事太师得认。”
蔡延闻言黯,缓缓从座中起身,颤巍巍拜:“皇上说是,老臣惭愧。”
姜湛道:“法理不外乎人情,太师高年失子,朕是体恤,可国法还是国法,太师虽则是国之师,亦不可滥施法度。朕望蔡太师以此为戒,下不为例。”
“老臣遵旨,谢皇上隆恩。”蔡延扶着桌角下跪叩首,见姜湛抬手免礼,才又缓缓入座。
时眼前灰黑人影都散去,姜湛模糊双眼中显出崇宁殿光亮宫门。宫门正正地对向他,天光上好,夏风微热,这不是冬日,没有碎雪,他却看见那光亮宫门正中行来袭青衫影子,走进来,端端向他跪下道:“微臣翰林编修——”
“你来!”
姜湛已然起身奔入他怀中,忍着眼底赤红紧紧勒住他腰身,仰头捧着他面庞,吻上他唇角:“你终于来……”
“吱呀”声门响,钱海清摘下头上乌纱跨入忠义侯府,路
到此内朝事毕,姜湛宣退朝,微微咳喘着由胡黎扶起,路被宫差簇拥着回崇宁殿。
入殿中,姜湛便抬手摘金纱垂珠冠冕,心烦地塞在胡黎手上:“给朕拿酒。”
“皇上,又喝呀?”胡黎赶忙扶着他进内殿,劝道,“皇上这几日连着饮酒都发肺热,太医昨夜才嘱咐不让饮酒呢。”
“朕是个皇上,难道连酒都不能喝?”姜湛提高声来撒开胡黎手,瞥眼周遭宫差道,“你只管拿酒来,叫他们都退下,容朕个人静静。”
胡黎眼见他独自走入紫纱屏风后坐下,望向这清瘦孤独背影也是叹,没法同他再争,只好着小太监去取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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