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钧听到这里,眉头皱起来,由此想下去,时倒不再多问。
这时屋里骚臭都还未散,闫玉亮低头看着崔宇,抬袖子扇扇,皱眉问:“年初你们才新修班房,怎还散不去味儿?”
狱卒有些难言地抬手,指指桌上崔宇裤脚:“回大人,这味儿不是咱们班房……是崔大人身上。您看,崔大人那号房里头,也没别东西,崔大人他要寻短见,那就应是……应是解裤腰,踩在恭桶上,才能把自己挂上木窗栏。挂上之后,自然得把恭桶给蹬……这不,恭桶里头东西……就溅在他腿上。”
裴钧听言,顿时看向崔宇裤脚污渍,这才明白骚臭之味何来,胸中直觉被狠狠拧:想崔宇堂堂朝廷命官,官至正三品刑部尚书!他生前曾是个多风光讲究人,到死却不得不选这个窝囊腌臜法子……
不及多想下去,外头传来个人声:“人在哪儿呢?已经没?”
裤腿有片泥渍似污迹,像是被什溅上。
此时已经入夜,大理寺里当值不多,这内班牢房里也更是差役、狱卒,没有不认识裴钧和闫玉亮。见二人来,他们倒也很知道为什,收些银钱,便立在旁有话答话。
闫玉亮问:“他在牢里可生过什事儿?”
差役、狱卒都摇头道:“不曾,崔大人平日都安静得紧,给饭吃饭,有审就审,来人见人。”
“他最后见是什人?”裴钧就着这话问下去。
转头,只见是衙役领着方明珏急步走进来。
方明珏跨入班房便照面看见桌上崔宇,登时身形晃,面色顿白,刹那抬手捂住嘴,闷咽声:
“师……师兄……”
方明珏与崔宇是同出于兵部沈尚书门下师兄弟。二人虽是前后拜师,不曾真在个屋檐下做过学问,可方明珏却也受过崔宇不少照拂提点,平日也要同回孝师父,这份情谊叠着日后在官中情分,自比闫玉亮、裴钧
“他夫人。”个狱卒抢话道,“今儿过午,他夫人来看他,二人说好些时候话。”
裴钧眉动,顿时与闫玉亮相看眼。闫玉亮即刻问:“他们说什?”
差役支吾起来:“这个咱可没听见呢,大半……也就是寻常话罢——”
“是没听,还是他夫人给你们银子,让你们不要听?”裴钧冷冷问,“说实话。”
说话差役被他气势吓住,抬眼看看四下,赶忙努嘴让旁牢头代他答道:“回大人,咱……是收银子。他夫人回回来都这打点咱们,咱们瞧着妇道人家可怜,也就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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