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殿地处禁宫东北,是东宫寿庆殿南侧殿,得名于它特制门扉与隔扇。
流萤殿所有门窗,因是由前朝大匠手雕而成,每处窗门、隔扇格心和腰板便各自不同。可相同,却是这些雕花都细小而薄脆、精细而华美,每个雕花中心皆由道道细签或横或竖地穿起,稳固地架嵌成行列,当风吹,就个个呼啦
殿外镇守宫差侍卫即刻围上,个个手按腰间兵器,将裴钧去路全数堵死。
这幕,令裴钧忽而忆起前世被捕投狱情形,后脑便直如被拍捧寒冰,霎时凉沁冷意向百骸散,就连握着笏板手心都似乎疼起来。
他转身看向徐徐行至他身后姜湛,眉峰紧聚道:“皇上这是无故扣押朝廷命官。”
“裴卿曾经教过朕,朕即是朝廷,那朝廷命官,即是朕所任命官。朕既可命之,又何故不能拘之?况且,裴卿今日不正是想罢官而去?这岂非违抗皇命之举?”姜湛距他四五步远,目中似盖着层阴翳影子,隔着众宫差侍卫慢慢道,“朕宫里从来没人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唯独除你。可朕多年来许你去留自在,却从不是为让你能扔下朕走之。”
侧旁胡黎眼见姜湛动怒,忙挥手,口吻假意嗔怪道:“哎哟,你们愣着做什?还不快将裴大人请去内宫?”
列侍卫立时更加逼近裴钧,让开条仅够人通行道,对裴钧恭恭敬敬抬手请。
裴钧冷眼扫过周遭围住他每个人,果然见着这每个他都能叫出名字。他看向姜湛,极尽讽刺地冷笑声:“皇上还记得当年这些人,都是谁帮您铺下?没想到最后,反倒竟用来对付——”
“朕自然记得,却只怕是你忘当初为谁才铺他们罢……”姜湛空洞而苍然地打断裴钧,口吻忽而低沉下来,似嗟叹道,“罢。依朕看,裴卿许是近来杂事太多,乱心念,这才萌生退意,实乃操劳之故。既如此,朕便许裴卿在宫中好好歇整番,冷静冷静,待何时歇整好,再何时归位做事不迟。总归这朝廷……少谁也不会停转,裴卿便安心在宫里养养就是。”说到这儿,他抬手理理朝服袖口绣纹繁复内衬,缓缓又道:
“对……上朝前,朕已派人去忠义侯府接姜煊入宫。他应是很快就能进来陪你,你也能好好伴他养伤。朕会遣太医来专程照料他,这样,你就不必担心他落下腿疾。”说罢他不等裴钧开口,便早已想好般轻声命令左右道:“你们这便将裴大人领去流萤殿罢……”
“到那处,他许该熟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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