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乖。”裴钧满脸慈爱地抬手拍拍他后脑勺,嘱咐一句:“晋王那衣裳的事儿,待我近日叫了老曹再回头寻你。”
梅林玉哎哎答应,当先一步撩开帘子送裴钧出去:“哥,那你得跟老曹讲清楚了——你是要真真的白毛儿鸭子,也是要真真的鸭绒药水儿,不是雏兔儿瘦马花泥膏子,不然他能打江南给你拉一车细皮嫩肉的男娃娃来,到时候再说是给晋王爷逮的,好家伙,那搁哪儿都说不清了。”
“你这嘴真是——”裴钧扬起手来直想抽他,可对着梅林玉那一张俊脸上的笑,却又抽不下手去,只得又啧啧两声放下手来,“罢了,走了。”
梅林玉点头哈腰地笑,还塞了把油纸伞在他手里:“哥哥慢走,哥哥常来!”说完翘了指头再尖起嗓子道:“奴家等着哥哥来上船呀!”
“滚进去发疯!”裴钧最后笑斥了他一句,抬腿走出半饱炊的门槛儿,将喧闹人声一时尽隔身后。
也气得砸了我二月楼里头一屋子好东西,银子都没留一颗就拍屁股走了,还打了我那儿几个姑娘呢,弄得都没法子见人了,尽糟蹋生意。”
裴钧放下汤碗,平平扒了口饭,“平常你也没少坑他钱,这亏你就吃了罢。”
梅林玉瘪嘴瞪他一眼,逗得裴钧低声发笑。
“不过……”梅林玉袖着手撑去桌沿儿上,眨眼巴巴望着裴钧,小心翼翼地问:“妍姐嫁去瑞王府里也七八年了,见着时候倒少……她没受什么委屈罢?”
裴钧垂眼挑着盘里的茴香豆,眉都没皱一下:“不知道。想知道你自个儿打听去。”
外头天色早暗,夜幕已升,果真下着飘零的雪。
裴钧垂眸呼出口白气儿,撑了纸伞便拾道往回。此时周遭渐渐静下,入暮前司崇门外的那个抱孩子的赭色人影便又悄悄进了他脑子去,甚有那句内侍告吉的“小世子一年更比一年”……
而一年更比一年什么呢?
裴钧
“行行行,我不问了,哥哥你别气。”梅林玉恹恹缩回手去,换了个话头:“哎,最近哥哥往哪儿发财呀?有没有闲的路子,给弟弟指指呗?”
裴钧顺话想了想,还真想到那吴广盐业的事儿,问梅林玉道:“你家里造船的生意还做么?”
梅林玉点头点得似鸡啄米:“做做做,做着呢,怎么了?哥哥有东西要运?”
裴钧已然吃完了饭,由梅林玉亲手递来张蚕丝儿绢子拭了拭嘴,站起来笑眼看着他:“想知道?想知道就先帮哥哥打艘船。”
“打船?”梅林玉将绢子接回来,开开心心道:“成啊,哥哥想要什么样儿的?红的绿的?赶明儿画给我,我即刻就寻人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