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山君似乎累极,倒头便睡,扶苏方醒,时睡不着,便在橘木架子上寻本经看。
晨光熹微,他去溪水边整理衣冠,奚山君笑意盈盈地跟着他。他去食寓吃朝饭,她依旧坐他身旁,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去橘子树下盘膝讲经学,小猴子们牙牙学语,摇头晃脑,她也摇头晃脑。
三娘愁眉苦脸地经过,没精打采地与扶苏打个招呼,似是没瞧见奚山君。
这日夜间,天黑时奚山君便倒头睡成坨烂泥,可是铜环敲动石头门声音又缓缓响起,只把头散发,已入黑甜乡扶苏再次敲醒,他打开门,愕然。
个月前。
照人间礼俗,他从童子变成男人,要束冠。
奚山君个大妖怪,素来没羞没臊,此时竟是十分注重这礼节,提前两旬,便出山采办。她能日千里,披星戴月,竟是谁也未带,眨眼便不知去何处。行前问她何日归,只说少则旬,多则半月。
半月她也未归,又过半月,已整整三旬,她仍是未回,众人道她素来守时谨慎,从未如此过,均有些担心,询问相熟仙家君主,却都无人见过他,翠元使通玄术法,令几个方士千里去寻,也是无果,竟像三界蒸发。
扶苏倒是吃睡读书如往常,众人不忍责备他不上心,虽则快结姻缘,可终归山君也不是他顶顶如意人。
又过两日,她竟是自己回来。
这日,咸宁府十分热闹。穆王宫刷洗得干干净净,连各殿墙角和恭桶都明亮可鉴,严肃端庄。素来不爱出门穆王妃傅氏也早早盼在府门之外,身素色衣衫,握着白玉佛珠,被隔在远处百姓热热闹闹地翘首看着,果然如传言,貌不惊人。
他们世子成觉,自从归国大病之后,脚步从未停歇,手握天子谕,三年来东征西讨,大昭四邻被小世子打得焦头烂额,真真是天生战将,“大昭明珠”声名远播,西陲鹿陵国国王吃过他不少苦头,据说御膳房三餐必做两道菜就是“红烧明珠粉”“油泼白圆子”。
今日匆匆回来,众人虽不知他如何模样,眼却已经有些红。自然,不是感慨相思片赤忱,而是,万里
是在夜间。石头房子门也是石头凿,旁有陶碗大小机关,触动,便自然打开。
可这日,她却似忘,只是敲,有节律地不停敲着,直到扶苏从梦中慢慢苏醒。
月光皎皎,这位山君竟与素日不同,眉如春蛇芯,眼似桃花水,勾人心魄。
扶苏微微眯眼,但见她垂眉笑,语速极慢,“相公,近日可好?”
他沉默不语,缓缓侧身,放奚山君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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