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山君听到此
痛苦挤压所有知觉,扶苏终于在黑暗中凄厉无助地惨叫起来。他狠狠地握住奚山君手,奚山君坐卧不安,背过他,不肯看他脸。
黑夜中,再无人听到这凄惨,更无人知晓其中缘故,奚山君背脊突然僵硬,直直望着前方,任由扶苏手心颤抖冰冷,任由他如救命稻草般抓住她手。
他又惨叫,痛到极致。
泪水爬满面,始知泣不成声,她却依旧不肯回头瞧扶苏眼。
清晨时,她问他为何等到三更才肯发出声,少年如是答道:“何必让他人知晓这样痛,同情或者不怀好意揣测,都非所欲。三更天,再多愁苦烦恼人借酒浇愁也熟睡。”
山,到人间民居,人群越来越密集,扶苏死死咬住唇,不肯叫声,唯恐被旁人听到生疑。
奚山君瞧他咬得嘴唇红红斑斑,心头像被人狠狠踩,勉强道:“疼便喊出来,敲更,都熟睡,无妨碍。”
扶苏眉目皆结汗珠,眼珠睁得大大,望着布满灰尘高高房梁,许久,喃喃道:“才更啊。”
他所有手指都蜷缩起来,死死抓住被褥,可被褥柔软而不大吸汗,骨节像从水中捞出,不断地从掌心滴出汗水。许久,见他痛成如此,也不曾叫,却忽然有气无力地睁开眼,虚弱地问道:“几更?”
奚山君坐在黑暗屋舍张凳中,静静地看着扶苏,毫无倦色,“二更。”
她又问他为何肯让她看见他这般惨状,少年又答:“沦落如斯,这般凄惨无状,你心知肚明,若是嘲弄或同情,皆因你识。你既识,便无不妥。”
奚山君哈哈笑道:“公子昨日之声,先时犹如田野青蛙,呱呱呱呱,后又如草中蝼蚁,咿咿咿咿。”
她果真嘲弄他。
扶苏单手撑起身,中衣内晶莹皮肉亦流过不少汗珠,蒸腾出热气。他默默瞧她许久,才笑笑。
到左镇,询问时常换粮店铺,倒是确有对夫妇相携买粮,可是之后左镇长官曾氏女眷出行上香,曾家小姐生得国色倾城,众人都去围看,待到散,却不见这对夫妇。
他额上,bao出道道青筋,冷淡眉眼变得狰狞起来,唇角却忽然流出股鲜血,滴答,滴答,染到被褥上。
奚山君心头恸,迅速捏开扶苏口,把左手手指塞进他口中,厉声道:“咬!”
门外更夫姗姗来迟,在幽长夜晚中敲响梆子。
扶苏没有咬奚山君手,只是握住那只手,眼珠黑黑,言语中带着颤抖:“三更?”
奚山君点点头,黑暗中,望着他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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