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大家因为这个官职,都在同情他,安慰他,他就只能不吭声,默默地满足。
八月二十,张屏背着小包袱离开京城。
县丞这个官职实在太小,朝廷连车轿都没有给配发,更没有随从,只让张屏自行上任。
陈筹和张屏同行,他准备三年后重考,京城物价太高,宜平县离京城不算太远,张屏官职虽小,但住处肯定要比现在小耗子巷陋屋强很多。
张屏邀陈筹同行时,陈筹客套阵,就欣然答应。
陶周风留张屏吃个晚饭,说句今天最发自肺腑话:“好好干,你做出政绩,朝廷不会看不到,老师等你尽快回到京城。”
张屏收拾好行李,要在九月初到宜平县衙上任,临行之前,又去到兰府辞行。
兰珏亦对张屏官职有些意外,些闲碎传闻他也都听说,但他揣度小皇上对张屏态度,总觉得这个官职别有深意。
他尚不能太确定,便只泛泛地说:“县丞这个官职是有些小,不过,现在这样职位上磨磨,来日回到朝中,亦多些经验。”
张屏道:“觉得,挺好。”他来考科举,本来也没想做大官,干惊天动地大事业。
“也是,张兄你初去那边,人生地不熟,使别人总不如使熟人顺手,就给你打打杂,有些文书事务,只管给做。”
兰珏本要替张屏安排马车,张屏推拒,他就没勉强。
张屏和陈筹雇辆驴车,个六旬左右老车夫赶车,陈筹另给老车夫小孙子——名年方十岁,名曰三娃孩童二十几文钱,让他跟在车中充当小厮,替张屏壮壮声色。
那三娃生脚癣,加上跳蚤头虱,路上挠个不住,张屏带几个包子做干粮,三娃偷吃个萝卜馅,专放响屁。老车夫呵斥他几句,他委屈地哭,鼻涕答答,自家袖口早被鼻涕浆得硬挺,磨鼻头,便偷偷地在张屏和陈筹包袱皮上蹭。
宜平县离京城实在太近,驴车东倒西歪走
他自知不太会说话,也不太会和人打交道,但在朝廷里,这两样很重要。
他很仰慕兰珏这样,事事都能应付得游刃有余,从容又优雅人,但他知道自己做不这样人。
就好像吃面,他佩服那些连喝面汤都喝得没有点声音,跟品香茶样高雅举止,不过自己吃面条,他还是喜欢吸溜着吃,呼啦呼啦啜啜面汤,再嚼头蒜,嘎嘣脆,吃得香。
能吃饱肚子,冬有暖屋,夏有凉床,拿上些足以过活俸禄,偶尔有几个案子掺和下,是张屏梦想中人生。
所以这个县丞很合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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