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轻暮边吃饭,边顺手帮穆婉丽夹块小排:“妈你也吃。”
穆婉丽惊疑地看着儿子,飞快地阻挡着:“快夹走,不爱吃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
“们上学期上历史课。”阮轻暮腮帮子鼓鼓,“老师跟们说,大明王朝物价,bao涨时候,猪肉涨400%,比现在猪肉可贵多。”
他声音含糊:“们老师爱瞎聊,她还说啊,她家最近买猪肉也少,买点排骨,只舍得给她家小孩吃。”
穆婉丽手彻底僵,怔怔地望着碗里排骨。
阮轻暮腿脚不便,也不矫情,就着那盆水好好地擦把脸。
汗津津脸清爽,更显得唇红齿白,眼神清亮。
他挑挑额前打湿碎发,微笑着说声:“谢谢妈。”
这话出口,他妈穆婉丽和技师小郑都有点发愣。
阮轻暮在心里叹口气。
女人熟门熟路地喊完,才有点后知后觉,小心翼翼地看看儿子眼。
阮轻暮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过去那种嫌恶表情,而是神色如常,进屋,吸吸鼻子。
“有糖醋排骨啊?”
这是套临街民居楼,家家户户都把楼阳台整个扒,打通面向街道,开早点摊、小卖部、五金店,还有阮轻暮家这样开个小按摩店。
进门,正对着门口就是迎宾台,现在是饭点儿,临时拖张小饭桌出来,上面是四个家常菜,糖醋小排油光锃亮,白玉菇炒肉丝清清爽爽,鸡汁茄子码放整齐,清炒西兰花颜色青翠。
她忽然低下头
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
这个身体原主人是单亲家庭,母亲穆婉丽养大他,完全可以称得上含辛茹苦。
可在原来那个阮轻暮眼里,这屋子里进进出出男人,这街坊邻居那戏谑眼光,毫无疑问,足以压垮个性格内向半大孩子。
记忆里,原先这具身体情绪极不稳定,每每在深夜里暗自哭泣,对母亲工作——是,这份把他养大工作——是充满怨恨。
在出车祸之前,原来那个少年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声妈,更何况这样温柔乖巧谢谢呢。
全是阮轻暮他妈手艺,色香味俱全,卖相极好看。
饭桌边上还坐个男人,年纪很轻,双瞳仁泛着白,听到阮轻暮声音,抬起头打招呼:“小暮回来啦?”
视线方向大致正确,角度却不对,显然眼睛是盲。
阮轻暮坐下来,拿起筷子,夹块糖醋小排,放在嘴里:“唔,好吃。”
他妈从后面厨房打盆凉水,端过来:“满脸满身都是汗,也不洗洗就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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